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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九晉似乎還未醒,迷糊地翻了個身轉向帳壁。簫娘忽然有些心酸,她輾轉顛簸二十來年,他算得上是與她糾葛至深的人,從熱愛到痛恨、歡聚到離散……
他們不再相愛,卻曾把炙熱的溫柔給過彼此,因此她也不忍過於冷漠。她悄步走到帳前,俄延稍刻,低聲說:「你千萬要保重啊。」
然後把背上的包袱皮朝上肩頭顛一顛,悄步轉了出去。廊下撞見軟玉,臉色大驚,「奶奶這是往哪裡去?」
簫娘笑了下,「往我該去的地方去。」走幾步,她壞心又起,轉過身挨到軟玉身邊貓著嗓子,「我走了,你在外頭終究不是個長法,別像我似的,沒個依靠。你還是該進府裡頭去,是好是歹,終歸是他仇家名正言順的人,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軟玉蒙了半日,「你到底往哪裡去啊?爺娶新奶奶,你不高興了?」
「哎呀你不要過問我嘛,我哪裡去又不妨礙你。你只盯著新奶奶,你的前程,可在她手裡握著呢。」
軟玉也懶得過問,橫豎看她這大包小包的,必定是難回了。這麼一想,心理難免高興,與她淺說兩句,送出門去。
折返進園,晨曦透霧,落紅滿地空台榭,屋檐慢吞吞地墜著水珠,叮咚叮咚,昨夜流水落花無問處,只有陽光還復來。
仇九晉獨坐床沿,把屋子淡淡環顧。他也不確定他是否還愛簫娘,還是正如她說的,只是種對缺陷的執著。
但她此刻走了,他也好似空了一半,他苦心找尋的從前那個自己,都隨她的離去,散了痕跡。他終於只剩了現在這個慘澹的自己。
軟玉唼喋不休的紅唇模糊在他眼前,被她一搡,他醒過神,「你說什麼?」
軟玉一屁股落在床上,朝窗戶遞遞下巴,「我瞧見奶奶收拾了包袱出去了,問她哪裡去,她又不講。你瞧,可是我從前說那話?她把身契藏起來不叫你曉得,就是沒安心跟你呢,偏你個傻子,給她買屋子置家具,如今人走了,往後這園子該怎麼處置?」
「她沒說要去哪裡?」
「沒說,她還有什麼親戚?左不過是投奔親戚去了嚜。」
仇九晉想到了席泠,認定簫娘一定是投奔他去了,他身上有一種澹然朱紫的倔強,正與簫娘身上那種凡桃俗李的固執不謀而合,都像是對世道的另一種「不妥協」。
軟玉見他發怔,將他胳膊搖一搖,「說呀,這園子怎麼處置好?!」
冷不防地,仇九晉一把抱住了她,聲音聽起來無常,「叫華筵找人出手,你收拾收拾,跟我回府。」
「真的?」軟玉高興得險些跳起來,可被他兩條胳膊緊緊箍著。她看不見他的臉,她以為他也是在高興的,所以任性地撒嬌,「我進去,可不跟那位新奶奶住,你得使人給我另騰幾間屋子出來,我要自己住的。」
「好。」
仇九晉聽不清她說些什麼,只一味應承,愈發收攏手臂,把軟玉緊抱。他擁有的太多,但他自己知道,他真真正正到了一無所有。
他在她背後一笑,卻是哭了。
春園難停舊客,湘江依然北流。兜兜轉轉,簫娘又落魄地回到富貴夾擊的杏牆內。
說是落魄,可當她開了西廂,掃落塵囂,歸置完行李,那唇角還遲遲落不下來。她支頤著坐在昔日窗前,迎面一望,正對東牆密杏,正午的太陽抓取濃陰,只得樹下窄窄一片陰涼。
那流光窄了又寬,寬了又窄,有盡的浮生都縹緲在裡頭。說不清,大約又會窮困潦倒吧?她倏地驚起,把妝奩內的百把兩銀子尋布頭包了,塞到床底下。
她還是愛錢,只是把這份狂熱的愛,分了些給席泠,所以為他,她像為財一樣不計代價。
也因此,她打算起來,既吃了這個虧,就不能再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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