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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是。
今歲她們離家早、正月里便乘船順漢水而下, 幸而近小半月雨雪漸少水面未整個凍住,但北方深冬粗糲豪邁的寒江風貌確也別具一格;宋澹心底雖對自己的么女並無多少關愛,可為人父母的表面功夫還是做得頗為周全, 此次派了兩個小廝並八個護衛一同送她南下,賃的船也十分寬敞舒適, 行時少有顛簸, 倒的確可以動些紙筆。
「不必了……」
宋疏妍卻沒什麼興致,心裡還記掛著千里之外的外祖母,捧著熱茶暖了暖手,又不放心地問:「鄭先生可安頓好了麼?有沒有什麼不妥?」
那是她離家前請二哥幫忙尋的大夫, 據說是長安城各望族的座上賓、醫術十分了得,她將此次北上帶的所有銀錢都花淨了、另還許諾抵錢塘後再付一筆不菲的酬金才勸得人答應隨她一同下江南, 這一路可不能有什麼閃失。
「小姐且放心,好生伺候著呢,」崔媽媽一再勸慰,又露出頗為感慨的神情,「老太太若知道您這般盡心孝順,定也會十分欣慰的。」
幾日後將至襄州時卻有一樁不同的見聞。
那天宋疏妍在客艙中午睡,底下的小廝卻托墜兒進來回話,說見不遠處有一支極大的船隊、當也是自長安而出的顯貴高門,因江岸兩側水面結冰河道變窄、正堵在前頭緩慢行船,問是否可以稍停幾刻讓對方先過。
正月里水路原本蕭條,何況那天才不過初六,能是哪家浩浩蕩蕩遠出長安?宋疏妍斟酌片刻、忽而又冒出一個意外的猜想,走出客艙去看時腳步已不覺變得有些急切,繼而果然見前方有數條大船,寒風吹過旌旗翻飛,依稀……寫著一個「方」字。
……竟果然是他們。
天子貶黜之旨才下來多久,他們一族便當真要遷出西都,看這情形當是不願大張旗鼓引得百官相送、這才除夕剛過便不聲不響地遠離了那座金玉其外的皇城。
——這是要回潁川了吧。
過了襄州之後……便不會與她同路了。
她遠眺著那幾艘大船出神,難免要再想到那個與自己不甚相熟的男子,說來他們之間的緣分十分淺薄,此後一個歸於江南一個避於潁川、當再不會有相見之機,可反過來說又好像很有緣,她入長安前便先在山中遇見他、如今要離開了又在江上與他擦肩,雖都未謀其面,卻也終歸算是一個了結。
「士者國之寶,儒為席上珍……」
她聲音淡淡的,將那些不足為人道的遺憾與悵惘藏在起承轉合間。
「……世人皆不當同潁川方氏爭道,便請他們先行吧。」
又過七日,船經鄂州而入長江,江南東道已然在望。
自北向南氣候漸暖,堅冰封道之事益發少有,墜兒和崔媽媽都是土生土長的江南人,實則早便耐不住那中原的漫漫寒冬,如今一出山南便覺通體舒暢,時不時還要拉著她們小姐出得艙去到甲板上吹風醒神。
入夜之時鄭先生起了興致,說江南好景醉人、應伴美酒共賞,墜兒恰巧有心熱鬧一番哄自家小姐開顏、便興沖衝去爐上煮了一壺熱酒;可惜還未斟進杯中就遠遠瞧見滾滾黑煙,因被水道拐彎處的高山遮著而看不清個中原委,船夫與隨行護衛卻都已變了臉色,原本和樂的氣氛只一剎便蕩然無存。
「許是遇上了水寇劫船——」幾人匆匆走到宋疏妍身邊解釋,個個語氣焦灼,「小姐還是速速下令轉舵暫避、不要同那些賊人硬碰硬為好……」
這確是最妥帖的做法,畢竟年關前後多不太平、正月里更少見行船,那些水寇窮凶極惡、真要下起死手恐也不是她們這小小一船人能夠抵擋的。
宋疏妍眉頭緊鎖,當下也點頭應允,卻不料江上水流湍急、那轉彎處又極其狹窄難以騰挪,即便艄公百般賣力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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