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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我還曾在阿隨身上聞得追蹤香的味道,他卻抵死不認, 這會兒他調教的馬兒卻自己跑來這裡,想來這兒定是他的地盤!」
宣寧擰著眉往院門近了幾步, 翻身下馬。
李意如遲疑了腳步, 低聲阻止道,「慢著, 你是說, 阿隨和淄川王的人有牽扯?」
宣寧噎了一下, 四周看看, 隨手將馬兒栓在院後的一株矮薔薇上,說道,「應當不會的。」
她簡單兩語將蕭且隨就是寧王的事兒告訴了「她」, 李意如頗為驚訝, 撫掌思忖著, 也將他並非幽州節度使之子以及私闖隴關的事兒說了。
原來是這個緣故他沒有做成幽州節度使,宣寧怔忪片刻,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又想起一事,喃喃說道,「怪不得他在肅州見了你都不肯脫下銀鍪與你相認,原是受了黥刑。」
長安貴女們都知蕭且隨閒散懶惰,不堪為良配,可他容貌之昳麗,卻素為人稱道,否則福康公主也至於做出那般糊塗事兒。
「他真傻。」宣寧小聲嘀咕著,「都到生離死別的時刻了,他卻還在意著自己的容貌,莫非是怕我死到臨頭還要與他嗆聲幾句麼?」
李意如搖頭表示不理解,一面卻又覺奇怪,難道謝方行不知寧王就是阿隨?否則沒理由都已說到他黥面流放之事,卻不將這樣的大事告訴她?難道他二人多年之後也互有嫌隙?不過自古文臣武將都自視甚高,互相瞧不上也是有的。
雖眼下還不知是何緣故裴四會說是有人要害蕭且隨,可北衙窯坑不同民間私窯,該有人每日巡檢,保證萬無一失才是。三間同時轟燃,確實聞所未聞。
害死了他,究竟誰會得益呢?
徐驍?荊西?三哥?十哥?或者是嶺南?總不至於是福康因愛生恨吧?
李意如尚在思索,宣寧卻已一腳踢開了院門。
二進院的宅子中央種著棵茂盛的大榕樹,繁密的綠枝都快垂到人額頭上,想來是此間很久沒有人打理的緣故,宣寧拂開枝條往裡邊走,飛檐下種著些芳蕨和水甘花,混在蔥鬱的雜草叢中,已不甚起眼,一旁本該蓬鬆的三角梅癱扁著,像是被什麼東西傾壓過。
廂房與耳室門窗緊閉,一眼看不出什麼異樣。
羊皮彩靴踏到廂房窗牘外,宣寧側著耳朵聽了聽,壯壯膽去返回去推門。昏暗的日光照不清黑漆漆的屋子,地上卻隱約照出個人影,她面色一凝,快步走了進去。
「阿隨…?」
天空忽然閃過白電,照得四周光亮亮的,轟隆隆的巨雷滾在耳邊,猶如重錘捶在心臟,宣寧驟然瞪大了眼睛。
著著黑衣的男子側趴在地上,臉色呈現出一種她從未見識過的猙獰的青白,不止如此,點奚屏上、並蒂花毯下、琳琅架間,六個黑衣刀客的屍首錯落凌亂,怒目圓睜,無一不是死得透透的。
小娘子捂住嘴,腿腳發顫,轉眼見到地上那一大片粘稠的黑血,霎時頭暈目眩,兩眼一闔扶著門框癱坐在地上。
宣寧閉著眼,顫顫巍巍地說,「天爺,死人的臉可真嚇人。」
李意如倒沒有那麼驚慌,她安撫了「她」一句,按住疾跳的心跳走進去,每一具屍首都被揭了面紗,應是那行兇之人想尋求線索所致。
他們的傷口平整,幾乎都是一刀封喉,可見兇手刀法精湛到可怖,她轉了一圈,裡面已經沒有別的人,李意如側身走出來,說道,「阿隨不在這裡。」
走到外間,宣寧才長長地呼了一口氣,眉間輕蹙,她聲線沉重,問道,「既然他不在這兒,那為何這馬兒領咱們過來?」
二進院狹窄,兩間耳房夾著一間三開廂房,加上茅廁和膳房,小小的院子擠得滿滿當當,而唯一寬敞點兒的外院又有這樣大的一顆樹,根本沒有馴馬的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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