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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下。
烛台这一下打的他皮开肉绽，满脸是血，尹牧完全慌了，他双手护着自己的头，口中连连告饶。
“别，别打了！别打了！”
白永宁却好像根本没听见一样，他一只手抓着尹牧的衣襟，另一只手攥着烛台，用尽全身的力气，再一次狠狠的砸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嘭！嘭！嘭！
额头的鲜血流进了白永宁的眼中，像是给整个世界笼上一层鲜红的雾。
压在心底的所有的苦楚被这红色点燃，化作无穷的愤怒，凝在手里的烛台上，拼命的往下砸。
被人诬陷的惊恐，寄人篱下的胆怯，生死之间的无措，所有的一切都化作力量，化作一只吞噬一切的恶鬼，附着在白永宁的身上。
身下的尹牧早已没了声音，他的一条手臂诡异的扭曲着，满脸鲜血。
可白永宁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再次挥起烛台，狠狠的朝着尹牧的天灵砸去。
“好了，可以了。”
正此时，一个声音忽然传入白永宁耳中，好似一阵清风，快速吹散了他心中的愤怒，也带走了他全身的气力。
他缓缓转头，看到玄冥子正站在自己身后，手中的烛台缓缓垂落，他忽然感觉无比的委屈。
“我，老爷爷，谢……呜呜，谢，哇啊啊！”
一句话没说完，白永宁便放声痛哭起来，带着数月以来的压抑，带着两次失去父母的悲痛，带着连日以来的小心翼翼，宣泄而出。
玄冥子没说话，没看尹牧一眼，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伸手将白永宁揽入怀中，化作一缕清风，消失无影。
云天门，后山。
山间的竹林被惨白的月光映出一片墨绿，合着白永宁撕心裂肺的哭声，呼啸般冲入天际，被这无边的夜色吞噬。
玄冥子就站在白永宁身侧，由他抱着自己的手臂痛哭，始终一语不发。
半空挂着一轮残月，亦如现在玄冥子的内心，矛盾且真实。
他的手掌在白永宁头上摩挲，抬头看着半空的残月，眼神中却闪出阵阵寒芒。
不知过了多久，白永宁的哭声渐渐停了，他蜷缩在草地上沉沉睡去，紧紧的抱着自己，像是一头迷失的小鹿。
银白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将他本就苍白的面孔映的更加惨白，玄冥子伸手，在他的脸上轻轻触碰，口中喃喃道。
“四千年了，真的还要再来一次吗……”
“贼系统，你是真的不打算放过我了。”
“这命数，就算你我也在劫难逃。”
说完，玄冥子像是下了决心一般，伸手将白永宁抱起，转身走入身后的木屋。
残月悬空，远处云雾间的无数山峰，像是狰狞猛兽的深渊巨口。
这山林间的一切万千生灵，都在那巨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