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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浅继续说道，“世人从那天开始，就知道摄政王疯了。后来，他要入宫，先是屠了为定远侯世子讨公道的拦路书生，共三百一十七人。后来进入皇城，他要登上皇宫最高的永夜楼，皇上以为他要弑君，派了禁卫军来拦他。他便杀了内宫禁卫军一千多人，直到无人再敢拦他。岂料他只是为了抱着你的骨灰，放在京城最高的地方，让你俯看大周江山。”
“皇上怕他怕得要死，朝政完全不敢有意见，但求在摄政王的威压下苟延残喘。但一个月后，康王以清君侧为名，反了。摄政王也不知道何原因，离京而去。皇上落入康王手里。摄政王却不理会，只是一路游荡，先是往东，然后南下，再绕西北上，听说……一路上，都只是游山玩水，名川大山、碧海深深、大漠残阳，他都随身带着你的骨灰。”
“然而京城百姓却很惨，康王控制了皇宫后，皇上听说不久就薨了，太后也被软禁起来。后来很快诚王起兵直逼京城，以救太后为名围困京城。足足困了两个月啊！城中百姓口粮悉数被康王军士搜刮，活活饿死者数以万计，更甚有易子而食的惨剧。到了五月底，诚王杀入皇城，把康王枭首示众，六月称帝。可又不知为何，新帝以摄政王与康王勾结、害死太后为名，追剿摄政王。此后摄政王寸步难行，但他依然东行，然后南下，一路浴血前行。难以想象，他每到一个城池，都要经历一场拼杀才能入城，而他的目的，就只是为了登高望远。”
席阡陌抚住了心口，那里是一种彻骨的疼痛，眼泪已经流不出来。
她在梦里看见的，他在杀戮，也在登高，但她一直不明白他在做什么。此刻，都有了答案。
林清浅看着她的动作，却没有动容，“听说，我没有亲见。他最后，是在拼杀入城时，为了护住他一直随身携带的骨灰坛子，才被人刺死的。”
她终于顿了顿，问，“你就不想知道，你所关心的人，都怎么样了？”
席阡陌看着她的眼睛，沙哑地问，“怎么样了？”
“你的大舅母，我的三姐所在的云府，被康王胁迫不成，遭遇暗杀，云侯和云府四公子、五公子为护云府女眷及小孩出城，死于康王之手。其余众人，听闻出城时得了摄政王的人接应，一路辗转往北，本是安全，可是到了北境不到两个月，被你的弟弟，席奇出卖，全部死于新帝任命的将领之手。”
席阡陌猛地一惊。
林清浅继续说道，“还听说啊，在诚王围困京城时，你那个被父亲休掉的继母带着女儿从定远侯府逃出来，饿得皮包骨，就悄悄回到了席府，还抢走席老夫人的吃食。后来整个席府上下，就全都活活饿死了。只不过……那骆氏……听说却是失踪了，留下个快要临盆的女儿的尸身在席府无人收拾……”
“嗯，那个韶安长公主，和你相熟的，被新帝送到北狄去和亲。不到三个月，就听说北狄内乱，老单于被三个儿子杀掉。她也被三个继子玷污后不堪受辱自杀身亡。”
“还有谁呢？我想想，对了，”林清浅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傅汐，也算是你的好友吧？她是当今皇上的妃子，在康王入宫后，你猜，她会有什么好下场？”
席阡陌闭了闭眼，然后狠狠盯着她，“你编这么个故事，是想说什么？”
“呵呵，她被皇后推出去，撞死在康王的刀尖上。”林清浅的笑迅速变得凄凉而哀伤，“我那日还开了个玩笑，说你是我三姐的外甥女儿，四舍五入，也算是我的外甥女儿。倘若我编造这么个谎言来诓你，倘若我只是把你看成是外甥女儿，我犯得着跪你吗？”
她眼里突然就蓄满了泪水，看向席阡陌，“我刚才跪你，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天下苍生。”
席阡陌这下糊涂了，怎么又扯上了天下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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