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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沉重而用力地點著頭,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將海蘭的教誨沉沉刻畫在心中。他的臉色寂寥而淒楚,「額娘,難道你最心疼的人,不是兒子?」
海蘭半蹲著身子,伸手撫著他年輕而飽滿的面龐,依稀分辨出皇帝雋逸倜儻的模樣,「你和你皇阿瑪年輕時長得真是像。只可惜,他心裡從來沒有我,我心裡也從來沒有他。額娘最心疼的人,是烏拉那拉如懿,是愛新覺羅永琪。可額娘不得不明白告訴你,我與你皇額娘在一起的時日更長更久更貼近。我們之間的信任,無人可以動搖。額娘希望你明白,對你好的人,別去辜負她、背叛她。」她站起身,倦倦道,「永琪,宮門已經下鑰,你便留在這兒睡下,好好想想明白吧。」
她緩緩站起身,唯留永琪半靠在暖榻的踏腳上,疲倦而淒涼。他悲戚地緊緊攏住自己的身體,將喉底的哽咽死死壓住,「額娘,額娘,你為什麼這樣待我?」寒夜凍雨,淒瑟敲窗,落在花梨木透雕藤蘿松纏枝窗格上發出生硬單調的聲音。天地寂寞,唯有以此簌簌相應。
天地寂寞,靜夜無聲。皇帝雙眸微紅,可見已睏倦到了極處。他看著跪在眼前匍匐屈身的身影,沉肅的口吻中隱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茂倩,你的話已經說完了,可朕還是不信。」
茂倩面色鐵青,兩頰泛著決絕的暈紅,恭順地匍匐在地,「皇上,若說凌雲徹夢囈之事不算鐵證,可這兩枚銀針與這個馬鞍,卻真真是鐵證如山。若不是為了包庇皇后意圖殺害八阿哥之事,這兩枚銀針凌雲徹為何要藏著掖著不能見人?奴婢思慮良久,事涉皇裔,不能不冒死相稟。」
皇帝頗有玩味之色,眸中陰沉不定,舉起那兩枚銀針在眼前,沉吟道:「銀針已有積垢,是積年舊物。針孔與馬鞍底下的孔痕也相吻合,的確不是造假之物。但茂倩,你與凌雲徹早是怨侶,如今積怨更深。哪怕是物證篤然,朕也不能全信。」
茂倩垂首片刻,眼裡閃過一絲怨毒恨色,舉首道:「物證已在,皇上所不能信的,不過是奴婢這個人證。奴婢已說過,當日之事趙九宵也知情。眼下他人在宮中,皇上一問便知。」
皇帝並不看她,只專注於銀針之上,冷冷道:「還須你說?朕已經吩咐進保將他帶了來。」他擊掌兩聲,外頭進保已經聽得,領了趙九宵入內跪下。
皇帝道:「李玉呢?」
進保回稟道:「皇上知道李公公與凌大人私交甚厚,怕有消息泄露。所以奴才傳皇上的旨意,請李公公今夜往孝賢皇后陵上送祭品去了。至於其他人,有奴才在,他們近不了養心殿三尺。」
皇帝揚一揚首,示意他出去,只冷眼瞧著瑟瑟縮縮的趙九宵道:「喚你來所為何事,你自己也知道吧?」
趙九宵初次面聖,早已頭昏腦漲如在夢中。及至了明彩輝煌的殿閣里,渾身軟綿綿如同酒醉,嚇得一跌倒地,連連叩首不已,大著舌頭道:「奴才愚昧,奴才不知。」
皇帝視他如目下塵芥,哪肯輕易費一詞一句。還是茂倩乖覺,指著地上的東西道:「趙九宵,這個馬鞍你總認得吧?」
九宵一見那馬鞍,心底一凜,猛然清醒了不少,連連搖頭不已。
茂倩料得他不會輕易認了,不覺抱臂冷笑道:「你與凌雲徹那點勾當,皇上還會不知嗎?八阿哥馬場墜傷之事皇上已經瞭然於胸,不過白問你一句,瞧你對大清忠不忠心罷了,你還敢蒙蔽聖上嗎?」
九宵嚇得冷汗如漿,但見皇帝成竹在胸,以為皇帝早已知曉,慌不迭道:「皇上,這個馬鞍奴才知道,當年八阿哥墜馬,凌雲徹奉命去查,才知八阿哥墜馬乃是因為馬匹受驚。」
皇帝也不聽他絮叨,不耐煩道:「馬匹受驚乃是兩枚銀針穿透馬鞍底下的皮子,這些朕都知道。但凌雲徹當初奉朕旨意追查,卻未曾向朕回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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