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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風時來,俄而水聲三沸,大理卿攬袖:「——杯中茶成了,侯爺請?」
「不敏。」穆澈搖頭笑謝,「虛苦勞神又何益?只恐隙中駒,石中火,此身終在一夢。譬如此茶,雖大人妙手煎來,不合我性,喝不得便是喝不得。非我所有,不合強求,大人以為是否?」
寧悅玄頓了頓,涼哂:「廢話。」
他端了笠盞品飲而盡,那提壺的右臂卻似擔不住力,晃了一晃,穆澈接過紫泥壺為他續上一杯。
寧悅玄定定地看著他:「我實想知曉,若茗會不改,侯爺要如何贏我?」
他的母家祁門雲氏,乃三州第一茶賈門戶,家學淵源,雖不至與茶伶較技,些些茶道還不在話下。
穆澈十分坦蕩:「贏不了。我也很想知道,勝者一事,大人慾要求我什麼?」
寧悅玄長眉勾挑,「明年有機會,再告知侯爺。」
說雖如此,他心也知不過強嘴罷了。以穆澈精明,豈會再應來年的茗戰?說到底,還是這突發的命案助了他,可若挑明論起,姓穆的必會說什麼「寧以一敗換人一命」,一副悲天憫人的德行——寧悅玄放蔑不已,他最厭的,就是卓清府的一派裝模作樣。
眼前的是如此,那女子……也是如此。
輕風吹得樓檐上懸掛的竹牌柯柯作響,穆澈閒閒落指敲節,頗似享受,寧悅玄偃風聽竹,眼中陰冷聚渺又散,也抬頭看去,原是往常京城茶坊間茗戰,勝者掛上去的徽章。
這兩人不管誰約的誰,能坐在一處喝茶實在罕見,更難得一時的平和。
可惜一時只是一時,平和是用來打破的,煞風景者除了寧悅玄再無他人。
他的笑容很難測,「據說府上的司茶姑娘是葭韻坊高手,不知此間名牌,有多少由她勝來?那位葭韻坊的坊主,似也不是個一般人……」
穆澈的眼色瞬而著深,仿佛一座深廣無邊的山林,倏爾雲收霧斂。
然他猶帶忱淡的笑意——小姑娘在他府里,不容他人染指半分,至於顏不疑……
一塊倞王都啃不動的刁骨頭,他一點兒也不替他擔心,更不介意寧悅玄去碰上一碰。
「顏坊主,卻是位老實生意人。」穆澈笑道。
審冤斷獄的一雙利眼在穆澈臉上刮過,未見絲毫破綻,寧悅玄似笑不笑,「是嗎,那我可得好生光顧這位生意人了。」轉而漫不經心道:「原不知,令弟武藝高強如此,侯爺未想著給家裡人謀個武職,如何至今還是白身?」
穆澈看向他素袖遮住的手臂,「白身重傷朝廷命官,按律如何,大人當然比我清楚。」
「哪裡的話。」寧悅玄同樣看向穆澈右臂,目光如電,蜷指冷笑:「我若翻後帳,侯爺自然也有帳與我清算不是?」言訖又冷哼補充:「輕傷而已。」
穆澈點頭,「如此便好。大人是聰明人。」
寧悅玄眯眼:「不及閣下萬一。」
……
金烏當盛時,吉祥聽說公子回府了,在屋裡矜持沒一刻,等不到洛誦過來,到底忍不住出門去。
同在一個院子,洛誦抬眼便瞧見了她,向月門看了一眼,罕帶難色地咳一聲:「公子是回來了,不過方才叫司書姑娘請去前廳說話了。」
「……司書姑娘?」
吉祥愣了會兒神,回想起昨晚璉瑚的話,才後知後覺地感到一絲慌亂和酸楚。
是啊,他為何獨給何宓送去一盒糕點呢,此時與她獨處,又在說些什麼?
是了,左不過談詩論文,道古說今,而後知悅於心,覺得分外契合。
吉祥靈動的眼眸失了光澤。茶是日用之物,偏偏受人忌諱,詩書需得偶然興致,又怎知須臾痛快抵不過終日無聊。
她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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