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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室門帘下依稀可見素色羅裙衣角。
「姐姐?」
屋內沒有住人的暖意,寒意絲絲浸出,沒人應答,張鈺搓搓胳膊,更冷了。
「快去把她們迎出來,你姐姐和母親等了十多年,終於盼到你出人頭地。你走了這幾月,有人上門提親,你姐偏是要等你高中才肯出閣,白白辜負了好年華。」
莊員外拉著張鈺回身,門口一個俊秀書生笑盈盈進來,莊員外說:「私塾先生心儀你姐,就等著你衣錦回鄉他再來提親,梁先生,聘禮帶了嗎,快快搬進來!」
梁先生是張鈺的啟蒙恩師,歲數不大有點名氣,進士出生。張鈺幼年喪父後,視他如生父,年節總要上門孝敬,未上京趕考前,他就有意撮合姐姐和先生,想要親上加親。
如今,兩人因為他的功成名正好喜上加喜。
一擔擔彩禮堆滿了侷促的門廳,不知哪兒冒出媒婆,嘰嘰喳喳撮合,三媒六聘禮數周全,那熱乎勁仿佛今天就要讓長姐過門。
「賢胥啊賢胥,你還在等什麼,難不成要梁先生三抬大轎來迎娶,你才應允,姑娘是何想法,你倒是去問問啊。」
張鈺轉身再次來到門前,手指觸及半截門帘,忽然又回頭,院子裡屋子裡擠滿了人,一片艷紅色,人人都喜氣洋洋,頂著同一張笑容。
今個是大喜日子,他金榜題名,姐姐即日出嫁。他盼了十年,一朝得償夙願卻不得歡喜。眼前的一切如夢如幻,一點都不真實。
他有赴京趕考中榜的記憶,模模糊糊記不真切,仿佛久遠到早該忘卻,可是明明發生在月內。
莊員外梁先生的面部恍惚只剩下強烈的笑意,眉眼看不真切。眼前所有人臉都仿佛蒙了一層細紗,面貌竟是記不清的。
疑雲驟起,張鈺再也拔不動腳。縱使周身寒意泠泠,掌心卻始終有一股含蓄的暖意,不張揚不急躁,陪著他從京城回到家鄉。
低頭,手裡卻空無一物。
他記得的,他手裡是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能將萬千冰封化開的至剛至陽之物。
莊員外等得不耐煩,不顧禮法攬著張鈺踏進屋內:「哎呀呀,這是怎麼了,快救人啊!親家母,姑娘,賢胥,快喊大夫啊!」
莊員外驚恐的呼救聲忽地灌入耳中,門口人群尖叫著四處奔逃,仿佛天崩地裂。
「賢胥,你高中是光耀門楣的大好事,親家母為什麼要想不開尋短見,難不成是你飛黃騰達怕人非議你出生低微,逼迫老母親和姐姐上吊自盡,你好狠的心。」
莊員外聲聲控訴,聲嘶力竭恨不能用唾沫將張鈺淹死,用天道倫常殺了他。
☆、夢魘
張鈺對周遭一切置若罔聞,閉眼握緊了右手,再睜眼,眼底的混沌和迷茫不見了。
同樣的容貌,他周身陡然散發出高潔清冷的氣息,高高在上,藐視一切卑微凡人醜態。
抬眼定睛看著莊員外,尖利冰冷的目光不帶一絲情感。
「母親和姐姐為何自盡,莊員外應該最清楚,不,你窺探我的記憶就以為能找到我的弱點,魔頭,你的鬼魅伎倆不過如此。」
張鈺環視屋內地獄景象。母親垂在屋子中央房樑上,長姐俯臥在梳妝檯,從脖子裡流出的血蜿蜒到地上,凝結成了冰晶。
他親手將母親抱下來,與長姐一起擺躺在床上,替她們捋好額頭碎發。兩人面容平和,嘴角帶笑。
張鈺跪在地上,輕輕握住母親冰冷的手:「我當時悲痛欲絕,沒有留意母親去時是笑著的。多年來鄉里人明里暗裡的欺辱,莊員外更是冷刀子刀刀見血,我就料定是你們逼死了她們,上京告御狀。」
莊員外冷笑一聲:「鄉下地方人情冷暖,京城更是吃人不吐骨頭,你只顧著自己的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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