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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寧這些日子身上都沒力氣,聞言也只能哼哼兩聲不再同她計較。只是他靜默半晌,把藥湯的苦勁兒緩過去後還覺得不對頭:
「我方才的話還沒說完呢!」小皇子接過白綢按按嘴角, 「我沒有單說你啊, 我說你們——父皇, 母妃,你們這些人, 甚至包括孟姐姐和戚長風,近來都有點怪模怪樣的。」
他實在愈長大愈有一種剔透的敏銳,只是這種敏銳卻很妙:他對那些圍攏在身邊陌生又嚮往他的追逐者們懷著一種天真又殘忍的朦朧,他不拒絕、不傷害他們的感情,卻不能真正理解也不深入關心他們的需求。
他的敏銳、他的善感, 他真正的愛意和體貼是只留給他放在心裡的人的。儘管他周邊知道真相的所有人儘量在他面前表現的一切如常,他還是本能地嗅出了他們表演出來的情態之下那種異樣、傷感的味道。
又叫人窩心,又要人難受。
碧濤真恨不得能摟著這個小祖宗大哭一場。
「那怎麼著?主子又招了這麼大一場罪,別說陛下和娘娘,就是我們看著誰能好受,」她雖然在講真話,心裡究竟是什麼滋味卻只有她自己知道了,「主子快別多想了。等你好了,咱們也就都好了。」
康寧一時沒再說話,只拉著大宮女的手撒嬌似地搖了搖。
不知道是否「與君逢」這毒太兇猛霸道,康寧在榻上就足足躺了有大半個月,等他終於能下床四處活動,時節已經到了夏末初秋。日間外頭還掛著兇猛的大太陽,一早一晚卻已經開始吹起草木清香的涼風。
小皇子實在被關得膩歪了,能在院子裡多賴一會兒都不想回宮。況且他最近又添上了另外一樁心事——他出不去,就想時時能看到一二好朋友,可是不管是戚長風還是孟白凡,都越來越少在他跟前露出影蹤。
「也不知道他們一個兩個的都是怎麼回事?」康寧抱著手裡的毯子嘀嘀咕咕,「都不肯來看一看我,到底是什麼事這麼忙?」
碧濤自然是知道其中的緣故——別說孟醫女最近長踞將軍府,為一樣一樣的藥材試製忙得腳不沾地了;便是戚將軍已經幾次缺席朝會、三天兩頭為一個下面傳來不知真假的消息急奔出京。光是她曉得的就有幾次:戚長風親陷在為找尋藥材發生的風波里受了傷,只是還沒等上回因窮山惡水的村民械鬥牽連出的傷口養好、戚長風沒幾天又親自往臨州的懸崖峭壁上跑。
戚長風回回親自出馬,當然不是他統派不好這一樁尋找藥株的事務,更並非是沒人可用。只是他實在已經心態失衡了,根本沒辦法像行軍打仗時那樣運籌帷幄、坐鎮軍中。他心裡藏著的如山崩般的憂懼痛苦,讓他時時刻刻無法自抑地為一個疑似的消息瞬間懷抱無限希望,又只因為一次空手而歸就暴怒煩躁。
他甚至開始拒絕相信他手下的人帶回來的消極消息,只害怕因為他沒有再行親自確認一次,就輕易排除了一條原本接近的線索。
任由他這樣發展下去,只怕康寧的解藥還沒著落,這位戚將軍就要先瘋一半了。趙貴妃前日就發話了,叫戚長風不許再一次次離開京城親自去追逐尋找——她要戚長風好好拘在府上修養兩天,然後暫放下解藥的事,專心把她鬱鬱寡歡的寶貝兒子陪好。
趙雲橋自然是慈母心腸,只是她確也不全是為了康寧著想。戚長風現在越來越有些偏執瘋狂的苗頭,他原本雖頂著殺神、戰雄的名號,外表和性子倒算得上豁達開朗。只是這月餘下來,他再出去一晃——真的快能止京城人家小兒夜啼了。
可唯有到了小殿下面前,他又會自然而然收斂成溫柔愛笑的樣子——任誰也開得出那並非是戚長風為安小皇子的心一味強裝。如果說戚長風四處奔波、汲汲渴求著能救下康寧的解藥,那其實康寧本身也是濟他於乾渴、救他於倉惶的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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