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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要是跟莊晏打起來,真不一定能打得過莊晏,畢竟人家莊晏是請了專門的格鬥老師教格鬥。
聽到這話莊晏反而沉默了。「為什麼打架?」他問。
盛時側過頭看他,眼睛在路燈的映照下溫柔如海。「我跟你說我父母早就去世了,對吧?」
「有人欺負你是孤兒?」莊晏皺眉。
「那倒也沒有。那會兒我都十四五了。我呢,是廠礦子弟,那時候礦上已經衰落了,破破爛爛的,家家戶戶都發不出工資那種。學校好老師也走得差不多了,大家每天沒事幹就在街上晃,為了什麼仨瓜倆棗的事都能打起來,打架就是家常便飯。」
礦區紅火的時候,城裡的姑娘都想嫁到礦上,因為能給分套房子。然而隨著開採枯竭,地下空心化,當年讓礦上職工自豪的「單位房」也漸漸布滿裂縫,無可挽回地走向衰落。
有錢的漸漸搬到市里,窮人就困死在礦區,房子實在沒法住了,還有卷著鋪蓋,蝸居在工棚里的,工棚年久失修,哪天外頭下大雨,棚里就得下小雨。
通向外部世界的道路破破爛爛。昔日拉礦石的大車將路面壓得坑坑窪窪,顧不上修,光景好時,那是礦區產能的勳章,光景不好時,一個個坑就成了殘破絕望的瘡口。
那種破敗窒息,那種逐漸腐爛、死去的感覺,貫穿了少年整個青春期。
「國有礦不行,很多人就去了私礦,工資給的高,就是安全沒保障。你都不知道那會兒私礦跟大礦工資差別有多大——私礦每天下了工,能去公共浴室洗個澡,大礦上來就只能拿毛巾擦一擦。我父親就在私礦,當安全員的。後來私礦發生事故,他就沒了。」盛時簡短地說。「老闆為了少賠償,不承認是安全設施有問題,堅持說是安全員操作失當,把責任都推到了他身上。」
八天八夜在坍塌的礦井周圍等待、呼救、大哭、無措,拉上來砸得變了形的屍體,還沒來得及辦喪事、談賠償,洶洶而來要追究安全員責任的老闆和打手……
「當時那事搞得挺大的,就把記者給招來了。調查了快一個月,才證實了的確是私礦安全設施有問題,不是我父親的錯。」
「所以這就是你後來選擇干新聞的理由嗎?」莊晏問。
「不。」盛時頓了頓,表情有些複雜。「當時我母親有塵肺病——她之前在石棉廠軋棉,石棉肺,你知道吧?得這個病,既痛苦又沒得治,我爸剛沒了,她不忍心拋下我一個人,就接受了私礦老闆的條件——30萬,她帶我出去躲了幾天,我爸手裡的關鍵性的材料,沒給那個記者,最後這個報導沒發。」
莊晏沉默不語。
「不過這也沒給她續命多久,一年以後,她還是死了。」盛時微微垂眼,「治病的錢都沒來得及花完,還有十多萬。死之前她跟我說,她對不起我爸,也對不起那個記者。」
「那年我才15,半大小子手裡有十多萬……你想吧。那會兒我成績很好的,但在那種情況下,我在礦區一天都待不下去,我都打算好了,中考完就報個外地職高,上幾年就出去打工。」
「後來是我班主任說動了我。老頭特別凶,整個學校的人都怕他。考前天天把我關在辦公室複習,堵著門,硬是逼我填了市里最好的高中才放我出去吃飯。」
說到這兒盛時忍不住笑了一下,「後來我去市里念書,每周末回礦上,就去老師家住兩天——他是當年支援老三線去我們那兒的,我覺得他應該也是個有故事的人,沒老婆,就有一牆的書。高中時我比較孤僻,周末回礦上我就躲在他家裡看書。老頭愛喝酒,我那會兒才讀高中,每次回去他就招呼我整兩盅了。」
「你記得我跟你說過,我們那兒肯德基開得很晚吧?高一期中考試時我考了年級第一,不知道誰跟他說了,那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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