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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他問。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對方不言不語,只管拖著他漫漫地走。他也自討沒趣,在將夢將醒、時痛時舒間沉浮著。漸漸的,他分不清自己何時醒著,何時睡去,也辨不出冷熱、長短、急緩、大小,有時感覺自己在人世間呼吸,卻又像是在黃泉渡上伏臥。
於是他做夢了。夢裡絕不像此刻一般孤寂,春光燦爛,暖意融融。晃眼間又是夏荷漾水,蟬鳴陣陣。人群熙熙攘攘,社火鼓樂喧天,他立於樓上,看火樹銀花,一世繁華。夢終歸是夢,轉瞬即逝,他很快轉醒,空留孑然。
風雪漸漸地小了。
隔著眼皮也能感受到炫目的日光升起,他夢囈般地道。
「……我什麼…都不知道。」
此時他們大概在雪裡行了幾天幾夜,那人停了腳步,以沉默的停頓表示疑問。
他喃喃道。「……我不知我從何而來……為何會在此處…也不知你究竟是什麼人,竟想要搭救我……」
說到此處,他心頭震動悲愴,竟想落下淚來。無奈眼目乾澀,怎麼也流不出水來。
那人難得地開口。「你不記得你的名姓?」
「不記得。」
他只略略一想,便頭痛欲裂,似是有人要將他的腦殼兒劈成兩半。於是他索性不去想,將頭腦放得也似這雪原一般空白。
此後便是長久的靜默,兩人互不作聲。那人行在雪裡簌簌落落,腳步沉重,顯是有些吃力了。但他又渾身發痛,著實抬不起身子來。他甚至不敢說話,怕多說幾個字會讓那人多費了氣力。
身子閒下來的時候,腦袋往往不會閒下來。於是他便胡思亂想:多麼荒唐!他一無所有,仿佛一個初生嬰兒般被拋在雪裡。生也不是,死也不是,不知平生有何意義。他想著這些問題,於是旭日初升,於是月牙沉落,在永無邊際的雪原上,他感覺漫長得似是度過了幾千個日月,又像是只過了幾個時辰。
終於有一刻,那人停下來了。
這一停,似乎就再也不會起身繼續走了。
他茫然地去摸索,摸到身旁未消融的雪,他們還沒走出雪原;再一摸,慢慢地拉下了眼上的黑布條——這是那人系在他眼上,防他被雪光傷目的。他怕陡然睜眼致盲,便忍著疼痛再細細摸索。
這一摸,他才碰到了那人冰冷的手。
————
武立天在金府前廳里踱起了步。
他此時身上一片狼藉,肩頭髮上儘是雪屑,艷紅衣裳上暗紅血色斑駁,那是王小元第二刀幹的好事。在風雪中立了如此之久,又受了傷痛,若是身子虛弱的人早已昏死過去了。
但武立天不覺得冷,也不覺得痛,他只靜靜地盯著懸在翹頭案後方的旗幟,神色鬱郁。
無論是達官貴人,還是富商巨賈,皆愛在廳堂里掛些山水畫兒,來顯擺自己家藏金穴、有別流俗,武立天早時常與官場人打交道,見得多。但這金府卻不同尋常:中堂上掛著一面軍旗。
這軍旗邊角破爛,色卻極純,黑為底,白為字,其上書一「金」字。這本是最最常見的朝廷征旗,看起來是將金木水火土五行旗拆了開來,單拿一面「金」旗。
這旗擺在氣派的金府里顯得格格不入,但武立天知其掛在此處的緣由。
因為這府邸的主人是金老將軍金震。
說起他來,朝堂無人不曉:數充總軍官,歷盡征伐,最後功滿致仕,在閒居數年後逝世。其功力之深、德望之重,便是武林盟主武無功也得敬他三分。說實在話,武立天實在無法將這力比刑天的神仙人物和那飯桶一樣的金家少爺聯繫起來。
那廢物少爺是金老將軍的孫子?青年只覺好笑,但轉念一想,雖然平日不多用,金家卻有間敞闊武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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