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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色床幃掩不去月色,隱約可見有一身影臥於榻上,外頭雨聲淒淒,卻蓋不住主人陣陣低咳,仔細辨來,甚至還能體會到主人幾分苦苦壓抑的痛楚。
忽而,敲門聲急促,有人喚道:&ldo;少爺,九王爺來訪。&rdo;
話落,那門卻被人由外頭推了開,錦衣玉袍的青年不請自入,對於這般無力行徑絲毫不感愧疚,反而大刺刺上前撩開床帳,輕笑道:&ldo;嚴相,聽聞你身體抱恙,本王特地來看看你。&rdo;
嚴子湛靠在床頭,難掩病容,平日裡桀驁美麗的鳳眸里滿布血絲,似乎忍著極大的痛苦,唯有目光仍帶三分睥睨,冷眼盯著來人道:&ldo;九王爺這是來看我死了沒?&rdo;
&ldo;嚴相說笑了,本王素來惜才,又怎會如此惡毒。&rdo;遲玥恆微笑,自顧自找了把椅子坐下,又道:&ldo;聽聞母后今日給你下了道懿旨。&rdo;
嚴子湛抬眸,淡淡道:&ldo;難得太后娘娘費心,特宣臣回宮早朝。&rdo;
遲玥恆漸漸收了笑意,揣摩了對方好一陣子,倏然失笑:&ldo;我說,嚴大宰相,你真不怕死?&rdo;他越來越不懂姓嚴的這小子了,連他都打聽到了宋正青布下的手腳,他就不信,以嚴子湛的情報脈絡,會沒有意識到危機。
明知進了金鑾殿,九死一生,有去無回,還能這般若無其事?
他還真不信了。
&ldo;九王爺這是要臣抗旨麼?&rdo;嚴子湛皮笑肉不笑的回一句,還想說什麼,胸腹處莫名湧上尖銳刺痛,猶如萬針鑽心,當下面色青白,死死攥緊了手心。
裴亦寒自然曉得他中毒了,見他大汗淋漓,明明遭受著非人的痛楚,卻是半分都不哼,生出敬佩心的同時不由也有些悚然:&ldo;嚴相果真非同一般,對自己都如此狠心,成大事者當心狠手辣,說的可不是嚴相麼……&rdo;
這話,是警告,也是試探。
嚴子湛不吭聲,忍過這陣毒發後,又倚回床頭,虛弱道:&ldo;想必臣在太后娘娘心中,也是這般印象。&rdo;
聞言遲玥恆騰的站起,逼近道:&ldo;若不是你這刻半死不活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我會以為你是在做戲。&rdo;他難得煩躁的踱步,回頭頓住,硬著嗓子補充:&ldo;你設計了一出完美華麗的戲,從中毒到引蛇出動,一切都在你計劃中。&rdo;話剛說出口,他就後悔了,暗自責罵自己沉不住氣。
本以為對方會矢口否認,熟料,嚴子湛竟微微笑開:&ldo;中毒是真的。&rdo;
遲玥恆瞠目結舌,結巴道:&ldo;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rdo;大驚之下差點從椅子上落下來,手忙腳亂理了理衣擺,又伸長脖子問道:&ldo;為什麼?&rdo;
嚴子湛嘴角彎起嘲諷弧度:&ldo;有人急著想復仇,已經等不及了,既是如此,我就好好陪他演一場。&rdo;
遲玥恆啞言,良久才悶悶憋出一句:&ldo;論城府之深,天下人難出嚴相之右。&rdo;他面色陰晴不定,片刻又似想起什麼,挑眉道:&ldo;怎麼不見嚴夫人?莫不是被仇人劫走了?&rdo;
嚴子湛皺眉,那眼神剎那間陰騖凜冽,卻用著異常輕柔的嗓開口:&ldo;遲玥恆,你知道我最討厭別人明知故問。&rdo;
連尊稱都省了,看來是真惱了。
遲玥恆見好就收,認真道:&ldo;本王很好奇,你為何不救她回來?&rdo;這兩人該是愛的死去活來才對,他沒道理拋下妻子不聞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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