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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白头上,一个心中有愧,一个心中有鬼,男老师非常痛快地答应了,女老师不那么痛快地答应了。郝白看着女老师的翘臀,不知校长是以何种雅姿冲锋陷阵,心叹尤物可惜。
郝白精准地在8点50分站到了村口。垴头村后边还有两个行政村、六个自然村,便到大山谷底。通往县城的公交车每天9点准时经过,司机老秋是最后一个自然村山底村的村民,非常守时。
9点10分,一辆没头没脸的公交车吭哧吭哧地开过来。说它没头没脸,是因为这公交车的前脸,集中了一辆车可能出现的各种破损,整个车头缠着一圈一圈、一层一层的透明胶带,以确保行进途中零件不会洒满一地。车上除了一股多年积郁的汗臭脚臭体臭混合味道,还有一股全新的恶心味道。
老秋回过头,不好意思地说:“郝老师啊,对不住啊,夜隔喝多了,早起刚吐了。”“夜隔”是楚鹿乡方言,昨晚的意思。在老秋这样一个淳朴憨直的农民大叔面前,郝白享受着难得的乡民对知识分子的尊重。因故,郝白不仅不嫌恶老秋,反而喜欢老秋。车上还有一个老大娘,带着小孙子要进城去看妈妈。
“本来我说别喝酒了,三猴儿跟我叫板,非要挑战俺‘山底村第一能喝’的宝座儿。他说,他能不吃菜喝一瓶二锅头,我不信。我说,我能不吃菜喝一瓶半二锅头,他不信。既然都不信,那就亮真招,然后俺俩人就喝起来了,最后把他喝的家门儿都找不到了,哈哈哈!”
郝白听说,山底村一共二百多口人,现在常住人口也就几十人,除了老光棍老秋,最年轻的就是老光棍三猴儿。
“别看我比三猴儿大几岁,这几岁可不白长,长的都是酒量,‘山底村第一能喝’的宝座儿,还轮不到他小子哩!”
说着又打了几个酒嗝,“哕”地一声又要吐出来,关键时候老秋意志顽强,紧闭嘴巴,鼓动双腮,僵持良久,终于鏖战得胜,狠狠地咽了下去。郝白看着老秋的坚持,自己差点没能坚持,赶紧扭头看向窗外。
车开了半个多小时,晃到了乡里。楚鹿乡自古就是东出西联的商贸重镇,后来修了国道,再后来又修了高速,分别从镇子南面五里、八里径直横越了过去,没了交通优势,镇子也就日渐衰落。也正是因为衰落,镇子没怎么受“现代化”的侵蚀,主街两侧还是清末民初遗留的商铺建筑,青砖青瓦,木门木窗,偶尔才有几栋90年来代以来翻新贴着雪白瓷砖自以为很美实则毫无美感的小楼,突兀矗立,顾盼自雄,代表着“破坏性建设”艺术的民间流派之集大成者。
楚鹿乡的特产“三宝”,倒是在现代化进程中意外保留下来,当地人总结了一句顺口溜:重工业的铁匠铺,轻工业的织粗布,手工业的老陈醋。另外,还有一个精神病院全县知名。曾经,在古惑仔文化流行的年代,楚鹿乡出品的砍刀是全县热血青年的床下必备之物。后来到了养生盛行的年代,粗布和陈醋成了热门。
车到了乡政府门口,一个白衣姑娘跑出来,伸手拦车,笑意盈盈:“秋师傅,麻烦了,还是帮我捎到春风路第二个公交站牌。”
“要是能来乡里上班就好了。”看着来来往往的乡民、听着热热闹闹的叫卖,特别是看着姑娘因为跑动而上下飘扬的秀发、上下起伏的胸口,郝白忽作此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