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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隻爐子,斑斑生了繡,用來燒水。爐內柴火一點起來,房內的空氣便令人窒息。
燒水沏茶的莊晞似乎被嗆了,卻不肯咳出來,捂住嘴巴。
這次裴愛沒有推辭,莊晞給她倒茶,她雙手接過,道:「多謝師兄。」
莊晞將壺放在兩人中間,就算是放在案上,道:「茶不好,多擔待。」
裴愛搖頭,無妨。她抬頭同樣望見陽光,心想就算廣陵這種地方,也有長晴的時候,既然陽光普照,為何不從陰暗中掙扎出來?
裴愛小聲道:「師兄,如果你同謝大人解釋清楚,會不會……利好呢?你不用染上污名,謝大人說不定也會……」隱隱有不甘。
謝紜那麼顯赫的人,應該也會磊落吧,會秉持公道?
莊晞目光如月,是那孤寂的冷月清輝。他直言告訴她:「阿愛,這種小把戲,舅舅早就看穿了。」
裴愛猛抬頭與莊晞對視。
是的,謝紜怎能不知道晚輩的把戲,不知道兒子和侄子,哪個才是孬種?
但他既然選擇了承認謝讓的謊言,就說明,他算犧牲一個外人,守護住謝家的名聲。
謝讓給予的豐厚賠償,自然也有謝紜的授意——也許還有一絲愧疚吧!
莊晞對別人是不願多說,更不會抱怨的,但面對裴愛,他總想放下戴累的面具:「阿愛,你記不記得,入門時老師反覆給我們講的《逍遙遊》?」
裴愛點頭,自然記得。
「鵬水擊三千里,扶搖九萬里,野馬塵埃,生物以息相吹。蜩和學鳩不信,說自己起飛,碰到榆樹枋樹就停止了,有時候不可控掉到地上,鵬怎麼可能一搖翅膀,就飛到九萬里的南海呢?後來人說,小智慧不及大智慧,短命的不及長壽的,朝生暮死的菌草不知白晝與黑夜,夏生秋死的寒蟬不知道四季更迭。鵬能飛得那麼遠,兩隻小蟲子又怎會知道。」莊晞微笑道。
裴愛聽得難過,不是因為驚嚇,但清清眼淚,不可控落下淚。
她明白師兄的意思。蜩蟲最遠只去過榆樹那兒,根本沒見過南海,所以不理解描繪中的鵬。它說出心中想法,反被記載嘲笑。
這是蜩蟲的錯嗎?是鵬的錯?還是記載的人的錯?
都不是。
你是誰,什麼出生和眼界,不是你能定的。
菌草註定只有不到一日壽命,椿樹卻有八千年的春季和八千年的秋季。這是不公嗎?
這就是世間。
莊晞努力用功,拜了裴一為師,欲從小智慧跳脫到大智慧,卻發現其它的,諸如長壽和短命,並不是努力就能改變的。
他作為一棵菌草,一隻蜩蟲,已經接受且適應自己的命運。
莊晞笑著看向裴愛,遞上自己的粗布素帕,輕聲勸道:「傻女郎,有什麼值得哭的。」
裴愛接過帕子,擦擦眼淚,吸吸鼻子。
莊晞一直溫柔和煦地注視著她。
他感謝裴愛,還有裴憐、裴夫人,最感謝的是他的老師裴一,甚至連謝讓謝紜都萬分感謝,讓他這隻微蟲卑草,不能經歷卻能得知南海北海的浩蕩,春夏秋冬的多姿。
哪怕碌碌一生,也心滿意足了。
而與裴愛,他更多一份欣慰:她沒有被菌草拖著墜入卑微,而是找到了能帶她絕雲氣,負青天,九萬里任逍遙的鵬。
這對師妹來說,是如此好的歸宿。
就在這時,門被人重重踢開,王峙的暴喝傳來:「什麼狗屁!」原本是裴愛與莊晞獨處一室,時間稍稍久了些,他心生擔憂,忍不了過來看看。
而莊晞為著裴愛聲譽,開著窗戶,因此王峙立在窗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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