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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青綰埋著頭, 單薄的肩角幾不可察地戰慄著,張了張口, 卻說不出半個字來。
那隻軟軟攥著他的手漸有些發緊。
顧宴容面色微凝,長指撫上她下頜正要迫使她抬起臉來, 卻猝不及防摸到了一點水痕。
指節一頓, 卸了力道。
謝青綰卻已溫順地抬起臉來, 眼底有兜不住的淚花接續滾落,撲簌撲簌地墜在地上,砸開張牙舞爪的水花。
她顧不上甚麼邊界感、甚麼私隱隔閡,眼淚掉得哭軟了嗓子:「你還要進去啊……」
顧宴容被她哭得微亂, 來不及擦她斷了線一樣飛掉的淚珠, 音色寂靜而無奈:「這麼傷心?」
謝青綰熱乎乎抓著他的手, 一開口便有止不住的難過和哭腔:「宮牆好高啊, 門也好高……」
幽晦的夜色里,身前人緘默如一尊不通喜怒的石像,佇立原地低眸凝望她:「別哭。」
謝青綰攥他腰側的衣料,輕扯著慢吞吞地晃,懇求他:「殿下,我們回房安置罷。」
顧宴容目光極淡,仿佛旁人眼中煎熬如煉獄的十二年幽禁沒有在他身上刻下星點痕跡。
他內斂、理智而極端清醒與自控:「綰綰,我得回來看看。」
熟悉的掌心終於貼上來,拭去她眼尾將墜不墜的淚花,語氣中似有嘆息:「先送綰綰回去?」
謝青綰無意識拿蹭了蹭他的手掌,有些出神地止住了眼淚,不大明白他為甚麼執意要走這一遭。
她緊巴巴攥著那隻手,又往衣袖裡藏一藏,捂得愈加熱乎:「我同殿下一起。」
自天啟二十五年昭帝崩逝,顧宴容踏出幽宮,這座陰森頹靡的宮殿便再未啟用過。
踏進去才發覺庭院仍舊整潔,像是灑掃的宮人從未斷絕過一樣。
幽夜間不知名的孤鳥啼鳴,伴著微末的夏蟲與時有時無的貓叫。
謝青綰默不作聲,只是更緊地往他懷裡貼了貼,恨不能掛在他身上一樣。
推開又一道門,她被顧宴容半牽半抱著入了內室,吹燃火折,點起一支不知幾時剩下來的殘燭。
光火昏黃,照清了室內淒清簡陋的陳設。
謝青綰不忍環視,被他牽著在簡陋至極的方桌邊落了座。
顧宴容坐於她對側,攝人的五官披於幽夜之間,被燭火照出三分深寂與濃墨重彩的意味來。
他取了架上塵封的那壇酒,斟滿整樽,隔著生死與窗外千年一瞬的月光,遙祭了這一樽酒。
謝青綰煙眉凝蹙,端坐在幽庭中簡陋之至的桌椅上,看顧宴容不輕不重地擱下酒樽。
他仍舊不沾酒,目光落在那片水痕上,長指輕叩著酒樽不疾不徐地開口:「太平清明,盛世未衰,可告列宗。」
顯然不是對她說的。
謝青綰無端聯想起那場相親宴上,平帝威嚴卻溫和的笑意,連同他傾身過去與攝政王耳語的模樣。
每一處細節,都不像是皇帝對一位威脅皇權的野心家該有的態度。
相比之下,顧宴容同當年的平帝,倒更像是尋常的兄弟手足一樣。
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顧宴容又斟一樽酒,沉沉開口道:「明日便是先帝的誕辰。」
謝青綰不知這其中有何關聯,只磨蹭著往他靠攏,十分難得地伸出了慣常蜷藏在袖中的手,用自己掌心那點微薄的暖意給他捂著手。
他指尖少見地涼,不知是風寒初愈的緣故。
顧宴容似乎沒有甚麼情緒,也不去動那樽斟滿的酒,只開口道:「自我入這幽庭起,先帝便會在每一年生辰的頭天晚上前來探望。」
「他極受昭帝寵信,生辰宴盛大,宴前一晚正是皇宮極為忙碌的時候,守備鬆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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