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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寒山傾身而下,遞來一隻手。
謝青綰搭著他的手掌穩穩起身,緩步朝床榻走去。
行動間,偶然擦過他手掌的衣料細膩而柔軟,顯然與那日送他的寢衣是一樣的材質。
不多時,芸杏便端了溫熱的白水進來,將晾到合適溫度的白芍雪蜜水奉至她手中:「天色尚早,用了茶怕要睡不著,王妃暫且拿蜜水潤一潤罷。」
她未敢多留,福身退了下去。
謝青綰將披散的烏髮撩至耳後,捧著蜜水窩回衾被間:「今日,給殿下添麻煩了。」
她並沒有如往常一樣仰頭露出那雙濕漉的眼睛,反倒低垂著睫羽,落落寡歡。
昨日下榻後不久便有驟雨突降,原就趕不了路。
提前七天出發,本意便是將路上可能耽誤的時間一併算進去了的。
顧宴容負手而立,目光落下來:「毋須多心。」
謝青綰悄然去探他的神色,見他面上輕淡到沒甚麼情緒,便細聲道:「多謝殿下。」
飲過小半杯蜜水,抬眼望見窗外夜色正濃,不知是幾更天,她習慣於忍耐病痛,倒也不覺得過分難捱。
顧宴容轉過身去,簡略交代一句早睡便舉步往外去,才邁出一步,忽被身後綿軟的聲線喚住。
「殿下。」
謝青綰坐在床榻中間,一手陷在被褥里勉強支撐上身,濃墨烏髮下是單薄清瘦的側影。
夜深人靜,光火昏晦。
顧宴容目力極好地看見她輕咬的唇瓣,宛如被剝去紅殼的荔肉,顏色淺淡卻瑩潤可憐,掐得出水來。
她像是下了極大的勇氣,帶著點不易發覺的微顫:「殿下若……若不嫌棄我一身病氣,不如就宿在榻上罷。」
她用了「我」,而非「妾身」之類的官面話,亦不是「阿綰」這樣示弱的自稱。
尾音因怯懦漸低下去,顧宴容沉沉盯著她嫩生生的唇肉開開合合,才勉強分辨出最後「宿在榻上」幾個字。
謝青綰呼吸有些錯亂。
她原本還悄悄對攝政王抱有小情緒,一路上無甚話說。
他卻率先察覺她的異樣,有條不紊地安頓好了一切。
謝青綰模糊間記得他深藏倦意的眉眼,驛館的床榻很是寬敞,完全容得下再添一床被子。
分被而眠,各自和衣入睡,無甚可怕。
謝青綰暗自寬慰,陷在被中的纖指卻無意識攥皺了衾褥。
皇帝少不經事,太后退居深宮,朝中大權集於他手,顧宴容早習慣於朝中如此繁冗巨量的政務。
他補了半宿的覺,倦意散盡,本欲出門巡查驛館布防。
顧宴容目光從她微顫的薄肩,流連至那張瑩瑩玉潤的唇。
可這樣的邀請著實誘人。
謝青綰手指絞著被角,看攝政王俯下身來,掌心溫熱按上她輕顫的肩角。
少女渾身一僵,輕亂的呼吸都有片刻凝滯。
「不必,」顧宴容語氣稀鬆平常,補充道,「本王出去巡查布防。」
話音未落,怔了半晌的謝青綰忽然開口道:「我給殿下留燈。」
她仍是那副緊張而驚怯的模樣,眉眼間含煙斂霧。
顧宴容眼神動了動,指腹忽然從肩角緩緩划過她瓷白纖細的頸。
他目光定定聚落在少女粉意淺淡的唇上,一寸寸欺身貼過去。
謝青綰被他一語不發的靠近嚇到,手忙腳亂地往床榻里側躲,霎時空出大半尚留餘溫的床褥。
床榻凌亂。
顧宴容保持貼近的動作,指腹在她頸側肌膚上一觸而過,下了定論:「燒還未退。」
謝青綰表情一滯,顯然沒有料到這架勢原只是探個頸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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