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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言枝趴在桶沿看向帳子上狼奴的剪影。
不過受了那麼多苦,讓他先無憂無慮地玩玩,暫時別想起那些沉痛的事情也好。
六月中旬的夜空上掛著一輪皎潔圓月,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地在將過通州的驛站停下了,一行人下馬,驛丞忙牽引他們進去。
驛丞雖早已接收到消息,說要時時注意江霖一行人的動向,但面對如此肅穆威勢,他還是不敢輕易抬頭直視。
他能感覺到這行人內部之間的氣氛十分怪異,來回走動間互相都不說話,尤其是江霖父子。
江霖將自己的馬和那匹黑馬一起交給他,讓他領下去餵草料。驛丞在此任職多年,這又是臨近通州的驛站,見過不少高品級的將領和他們的戰馬,自然看得出來這兩匹馬都是極難得的駿馬,只是始終不見那黑馬的主人。看江霖這架勢,應當也不是拉去送人的吧。
驛丞安頓好馬兒,朝暗處的幾人使使眼色便回去了。
驛站一整夜不但沒發出什麼異動,甚至連大點的響動也無,只在驛丞將要守在底下睡著的時候,隱約聽到有人叩響了江霖那扇門。
江霖洗漱完畢,已將燈吹滅在靠窗位置的床榻上歇下了。
夏夜蚊蟲多,軍旅之人體味重,更招啃咬,所以雖然熱得不行,江霖還是把窗關得嚴嚴實實的。
一個多月了,沒有灼兒半點消息。
江霖想到此節內心便痛苦萬分。
他想怨老天為何要如此待他,他勤勤懇懇殺敵報國多年,十八年前丟失親子,十八年後好不容易要相認了,卻又幾乎與他生死相隔。
他也想怨余采晟,怨他為何早知真相卻不告訴他,非要寫在信上。但凡他能早一天知道……灼兒都不會出事。
可余采晟已經為護著灼兒死了,他有何資格怨他。
江霖又想江熾的事。
他不明白到底哪裡出了問題。哪個行軍打仗的人家裡的孩子不是那麼苦過來的?他身體底子差,所以不是更該鍛鍊嗎?
他怎麼就長成了現在這樣。
江霖愁得揉自己的眉心。
門被敲響之後,他擱下抵在額頭的拳,沉聲問:「誰。」
「父親,是我。」
聽到江熾的聲音,江霖立刻翻身從床上坐起,但不打算起身開門,只凜聲道:「無事別來找我。」
「如果不是有事,我也不想見你。」
江霖牙關緊咬,抿唇半晌,還是開了門。
江熾在門外朝里看了眼,見他沒點燈,朝何副將要了盞。
「不必點燈。」江霖臉隱在暗處,看著持燈的少年。
少年的臉在幽幽光線顯得有幾分蒼白,笑了下:「也好。」
他把燈還回去,在江霖轉身朝里時將門關上,隨之進去了。
江霖照舊在床榻上坐下,不等江熾落座便覺得這屋裡實在憋悶,「砰」地把窗子推開了。
月光和微微涼風頃刻湧入,外面的蟬鳴與蛙鳴聲也被無限放大了。江霖將目光投向窗外月亮,一言不發。
江熾在桌前坐下了,也跟他一起看那輪皎皎明月。
隔著白綾般的月色與寂寂無聲的黑暗,父子無言。
桌上傳來江熾端起茶壺倒水的動靜。
「那是陳茶,別喝了。」
江熾略微抬眸,將之一飲而下:「父親原來記得我的身體不好喝涼茶嗎?」
江霖一手撐著膝蓋,一手撫著下巴上的短硬胡茬,沒說話了。
江熾又倒了一杯。
江霖語氣中的慍怒更濃了:「那是陳茶!」
江熾還是喝下了。
他擱下杯盞,竟覺得自己有幾分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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