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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在胡攪蠻纏,謝及音耳邊酥麻,紅燙似燒,抬手將他推開,拾起妝檯上的犀角梳,自顧自梳理長發。
裴望初接過了她手裡的梳子,從白瓷瓶中抹了一指梅花油,塗在掌心,抹在發間,為她綰起一個高髻。見她眉心蹙著,裴望初伸手點在她眉心,輕輕揉平。
「殿下不要胡思亂想,我待殿下的心,同你待我一樣,非只為貪戀皮相,非只為知恩圖報,是獨一無二,晝夜思懷。」
一支珠釵斜插入鬢,流蘇輕輕晃動,珍珠相撞。
裴望初溫聲說道:「只是,我如何傾心待你都應該,反正我輕如草芥,再無他用。但你是珠玉之尊,當自重自愛,不可輕身涉險。」
「輕如草芥,珠玉之尊?」謝及音抬眼看他,「裴七郎竟也會用世俗的尊卑看人?」
裴望初道:「這不是世俗的尊卑,這是我心裡的高下。」
世人看他是落塵的明珠,入網的白鶴,然而他心裡並不自重,在他珍重的人面前,他自甘卑至塵泥。
話已至此,他又說道:「宗陵天師手裡有你的信物,崔駙馬在謝黼面前為我求情,這兩人均非善類,殿下一個都不該招惹。你將把柄遞到了他們手裡,可想過日後該如何收場?」
謝及音道:「自然是解燃眉之急在先。」
「如今燃眉之急已解,殿下,以後不可再如此行事。」裴望初勸她道。
謝及音很不喜歡他這隻許州官放火的態度,論起做事不顧後果,她還沒與他翻上元節那天的舊帳。
她將犀角梳重重往妝檯上一擱,聲音微冷,「那裴七郎倒是教教我,以後該如何行事?」
正此時,識玉匆匆走進來,隔著屏風道:「殿下,駙馬回府了,眼下正朝主院這邊來。」
謝及音下意識看向裴望初,裴望初對她道:「等會在崔縉面前,殿下不必護著我。」
謝及音冷哼一聲,「你既不識好歹,本宮何必管你。」
崔縉在城外接到了崔元振,父子大半年未見,本該有許多話要說,但崔元振要先入宮見太成帝交兵復命,崔縉也趁這段時間先回公主府一趟。
他先派回的親信向他稟報導:「裴七郎一入府就去了嘉寧公主起居的主院,再未出來,也沒聽說主院有什麼動靜。」
聞言,崔縉的臉色不太好看,將韁繩往親信身上一扔,「我去看看,不必跟著。」
主院裡靜悄悄的,侍女們都被遣遠了,只有幾隻麻雀在檐下揀食。
崔縉遠遠看見裴望初跪在庭院的石子路上,腳上鎖著鐵鏈,依然身姿筆直,如修竹茂松,倒像是招搖勾引。
崔縉踱步走到裴望初面前,睨著他問道:「殿下讓你跪在這兒的嗎?」
裴望初不言,崔縉冷笑道:「一個背主的奴才,還敢在我面前端架子。你這些沒用的傲氣,但凡留幾分給自己,也不至於落得今天這個下場。」
識玉從上房裡走出來,見了崔縉,屈膝行禮,「殿下正在午睡,請駙馬不要喧嚷。」
崔縉將識玉叫至一旁,問她:「不是說殿下要他是為了親自處置嗎,難道只是叫他在院中跪一跪?」
識玉道:「殿下一向心懷慈悲,不會磋磨人的法子,不知駙馬是想怎樣?」
「至少要杖三十、鞭六十,黥刑刺面,遊街示眾,」崔縉望著裴望初冷笑道,「還有更侮辱人的法子,那些籍沒入宮的罪臣之後都是些什麼下場,殿下不會想不到,只怕她捨不得。」
讓裴七郎淨身做太監,連識玉都覺得太過刻薄,故不答言。見她態度與那天遊說自己時不同,崔縉心中不悅,問道:「殿下究竟是真的在午睡,還是不想見我?」
識玉不承認,崔縉心中起疑,三兩步拾級而上,要往上房中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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