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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循想到晏華亭、陳如希、炎娘等人,心裡極不好受,「這輩子能遇到一個兩心相許、又能善始善終的良人,何其之難。」
趙之燦敏感地察覺他心緒不寧,料得他還在為了重明島之事煩心,也不便多加叨擾,便拱手作別了。
徒留錢循一人默默站在原地,想起去歲的追歡樓,沒來由想起一句古詩「往歲追歡地,寒窗夢不成」,可不正應了如今陳如希的境地?
也由不得錢循胡思亂想,這幾樁大案一結,便有無數的卷宗亟待撰寫,而皇帝左思右想之下,將此案的審理移交給了大理寺,也算是讓沈臨避嫌。
大理寺的判決也不知是否由帝後干涉了,竟然未取陳如希的性命,只是讓他流徙千里,充作苦役,遇赦不宥,流放之地恰好是他的故里。
他出身寒門,中第之後不論宗族還是鄉里鄉親皆以其為傲,如今成了罪人,還不知要遇到怎樣的冷眼。
陳如希性情偏執,也極有血性,一出長安,趁著看守懈怠,不知從哪裡偷偷取出一根鐵絲吊死在一棵老槐樹上。
炎娘、白雪詞香消玉殞,陳如希自戕謝罪,晏華亭遠遁東瀛,賀熙朝、沈頤閉門不出。
事情到了這一步,即使立下大功,錢循也感受不到任何快意。
八月初八那日,再吉利不過的日子,他的不安卻達到了頂峰——早間點卯就遲遲不見沈臨,到了午間仍未見其露面。
錢循一放衙便打馬親自往廣陵侯府去,他既是沈臨的下屬,又曾與沈勛在揚州有過交情,一報上名姓,便被請入花廳。
耐著性子用了半盞茶,才見沈臨穿著一身燕居服匆匆而至。
錢循偷眼打量,只見他眉間蕭索、神情憔悴,心裡有了底,謹慎道:「府中有些卷宗須得大人用印,下官不敢自專。」
「若無十萬火急之事,本官明日自去用印。」沈臨按了按鼻樑,顯是疲憊不堪。
錢循雖抓心撓肝地想問,可又覺得自家上官弄性尚氣,萬不敢貿然發問,可若要告辭,沈臨又不曾端杯謝客,實在讓人無法抉擇。
「你與大壯往江南公幹一遭,他對你評價甚高,說你端方耿直又不迂腐拘泥,赤子心腸卻不意氣用事,是個難得的人才。」沈臨微微揚頭,下巴朝他點了點,「他極少評議朝中官員,對你這般推崇也算是開了先河。」
錢循頗為意外,趕緊起身道:「能得無妄道長謬讚,實是下官之幸。」
「我也不和你兜圈子,既然你二人頗為投契,可否代我勸一勸他。」沈臨親自將他請回座位,聲音裡帶了幾分苦澀,「不瞞蹈之,大壯他準備向朝廷請旨,辭去玄都觀觀主之職,離京修行。」
錢循驚訝地發覺自己並無半分意外,躊躇道:「可大人你也知曉,這賀尚書方方凱旋,極有可能是要入閣拜相的,他與令弟又……有些淵源,興許令弟也是想避其鋒芒,躲開是非。」
沈臨笑得更苦了,「倘若是歸返鶴鳴做個掌門也便罷了,他請奏的是,前往肅州太昊宮為社稷祈福,終生不出。」
當年啟朝初定,曾有一次熒惑守心,緊接著便是竇立反叛,彼時烈祖曾鑄鼎鎮海內各州,其中肅州因是龍興之地,除去寶鼎之外,更在鳴沙縣修建太昊宮,供奉人皇伏羲以福佑社稷。
錢循喃喃道:「隴西苦寒,鳴沙更是風沙漫天,何況終生不出,是否也太過了……」
沈臨對他躬身一揖,「家嚴家慈乃至在下都已苦心相勸,奈何他似心意已決。當年之事已成心魔,若不能祛除,就算拋卻一身在風沙之地又有何用?還請蹈之助我!」
錢循趕緊回禮,「下官只能一試,若是不成……怕也只能認命了。」
「命?」沈臨目光猶如淬了毒,「我弟弟合該一生康順錦繡,我偏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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