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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小宦官為她撐傘,許一盞只得踩著水,渾渾噩噩地走上宮道。
和她第一次來時截然不同,那天她走,一朝得意,是踏著滿地燦爛的霞光,天下萬物都納入眼底,仿佛巍峨的宮閣都向她俯首,和煦的春風也爭相向她邀寵。
雨水和了泥,毫不客氣地濺上她的褲管。可許一盞來不及心疼洗衣服用的那點皂角,她更多的是不知去處的茫然。
她原以為皇帝不喜太子——可原來皇帝也是心疼兒子的,否則不至於為了兒子的名聲和心情放走她這麼個隱患。於是這般瞧來,褚晚齡也不是什么爹不疼娘不愛的小可憐,至少比她幸運百倍。
那她更不必因褚晚齡而難過了。畢竟她從來就不是許輕舟。
接下來,她要做個遠離華都的官——不必擔心被人發現身份,更輕鬆、更清閒、更能安心混皇糧的官。
皇帝說的不假,她才十五歲,連許輕舟都贊她根骨奇佳,可謂前途無量。閒暇時去試劍會混個名次,日後她許一盞就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一流名俠。
仗劍雲遊,風流盡懷中——豈不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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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的傘突然停下了,許一盞下意識側頭望他,聽見小宦官輕聲細語地說:「大人,您往前看。」
她抬起眼,望見一角矚目的杏黃。
褚晚齡立在宮道右側,風氅壓著他瘦削單薄的肩。
小太子的眼眸玄黑如墨,深沉似海,和初見時並無二樣。許一盞不明白自己當初怎麼會以為他是個天真無邪的小嬌嬌。
釋蓮為太子擎傘,但褚晚齡的衣衫依然能看出幾分濕潤——他似在雨中候了許久,釋蓮稍晚幾步,救駕不及,讓雨玷污了這位小主子。
許一盞收回眼神,低聲道:「就這麼走過去。」
宦官稱是。
褚晚齡便目送著她,許一盞餘光瞥見他的一雙眼如沐秋雨,潤得出奇。
當時在他眸中燦爛無匹的霞光,倉促得像是夜盡後的燭火。
許一盞頓步。
「——殿下。」
褚晚齡一愣,忙應道:「學生在。」
太矮、太瘦、太白、太嫩,這又和初見那天一模一樣。她的小太子,哪裡有一國之君的氣勢。
許一盞鼻子一皺,突然在風中聞見一點淡淡的腥味兒。
她的目光回落到褚晚齡身上,後者雙眸明亮,隨後似乎意識到什麼,不動聲色地垂下眼。
「你受傷了?」
「」褚晚齡嗓音很輕,「不礙事。」
隨後她便望見褚晚齡袖袂上微不可見的幾點血漬。
這次輪到她的眉尖皺出萬丈深壑了。
許一盞一把執住褚晚齡瑟縮的手,怒道:「什麼狗屁總兵,爺不當這官了,靠!——走,去椒房殿!」
☆、/俠者/
傳聞中的皇后不問外事,滿心都是青燈古佛,不但後宮事宜交予四妃,連一雙兒女都是自食其力地隨性生長。
許一盞原以為會見著皇后一身素袍,端莊無比地侍奉佛前,對她貿然闖入後宮的行為直接丟進天牢等候發落——反正天牢關不住她,但她起碼能替褚晚齡出一口惡氣。
待她殺氣騰騰地走至椒房殿前,宮侍滿臉急色地奔進殿中通報,卻見殿門徐開,皇后娘娘身在簾後,這就算是接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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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太傅,久仰。」皇后略抬下頷,說著久仰,目光卻只是禮節性地在她身上點了一瞬,「來,賜座。」
褚晚齡下意識先她一步上前,對皇后行了一禮,正想說些什麼,卻聽身後的太傅早已梗著脖子,有板有眼地回:「坐就不坐了,娘娘太客氣。臣沒文化,偏偏喜歡說話,說完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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