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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皇帝要加恩也罷賞賜也罷,總要有個光明正大的理由方可。上一次逢迎神秀禪師,是因禪師「兩京法主,禪門之宗」的身份,要供養布施以聆教誨——饒是如此,還被宰相們橫插一槓,聯手駁回,最終不了了之。而今米氏才女聲名不顯,招待的規格設若太高,又怎能令朝野心服呢?
當然,真要不管不顧,以中旨調動宮中人手徑直入關中迎接,估計重臣們也無可如何。但朝廷規制最重宰相,沒有相公們核准的中旨便等於是皇帝肆意妄為無視禮制的明證,以這樣隨意散漫的旨意傳召人才,那無異於「倡優蓄之」——將才女們一併視為下九流無足輕重的戲子優伶或弄臣小人,可以隨便呼來喝去、頤指氣使了!
這是對待賢人的態度麼?皇帝能如此傳召自己將來仰仗至重的擋箭牌麼?
顯然,雖說在賞賜自己豢養的面首與方士時隨意之至、毫無顧慮,但真要面對這至關重要的護身神符,至尊還是相當之有逼數的。她緩緩道:
「高祖、太宗皇帝時,曾有收養宮人為義女的法子。」
上官婉兒嘴角一抽,只能委婉提示:
「陛下,先帝時收養義女,本是為和親所設。」
公主的編制是隨隨便便就能添的麼?
「稍微破一破例,想來宰相們也不會議論什麼。」皇帝不以為意:「再說,將來收養公主一切的花銷,都由朕一力承擔,絕不會沾染國庫分毫。如此,外朝還能置喙什麼?這是朕的家事,又不是國事!」
這話倒是不錯。只要不動用國庫的錢財,不濫施名爵,公卿們其實也沒有什麼藉口干預——以禮法上講,皇帝是全天下的大家長,一切臣民的君父;而今大家長看準了哪個孩子要養在膝下,那是自然而然,絲毫不足為奇的事情。
只是,皇帝依舊稍稍猶豫,沉吟著開口:
「……不過,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貿然下旨收為義女,恐怕會讓才女大有不安。也罷,總要徐徐為之,你辦事的時候,悄悄先露個底再說,不可急於一時。」
這句話沉穩和緩,卻聽得上官婉兒嘴角愈發抽搐——以她的印象,自陛下登基以來,哪怕是面對著親生的兒女子孫,那可也再沒有過這樣的溫柔小意,關懷備至了……
居然還會考慮才女的「不安」?當年陛下囚禁薛紹逼迫和離時,考慮過太平公主的「不安」麼?
她深深吐氣,終於匍匐了下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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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婉兒辦事一向妥帖,在得到皇帝明確無誤的指示之後,她通前徹後想了整整一日,卻並未急著派遣人手往關中迎接才女,而是親筆草擬給太平公主去了一封書信;一面讚揚公主巡河有功簡在帝心,一面卻也暗示公主當事君以誠,將此次入關所招攬才女中最為傑出者及時報給皇帝,以示母女親密無間的情分。
太平公主自然是從善如流,不數日便以快馬寄來了關中出色人物的名單,而那位至關重要的「米蘭芳」亦赫然在列。有這樣一份名單打底,上官婉兒立刻便有了辦事的藉口。打點幾日以後,她從皇帝處領得口諭,以「回鄉省親」為名義,整治行裝預備車馬,浩浩蕩蕩自神都出發,要隨朝廷的車隊一起返回長安。
這便是至尊上位以來政局勢微妙的變化了。以國朝規制而言,在高祖太宗高宗三朝,對後宮雖然約束不嚴多有寬鬆,但也絕沒有容忍宮廷女官嬪妃拋頭露面的道理。不過當今皇帝的情況懂的都懂,後宮與其說是宮掖禁地倒不如說是皇權御用的第二秘書處;而皇帝為了監視百官平衡朝野,也常有意無意縱容女官們以各種名義出行,方便傳遞消息視察民情,疏通上下交流的渠道。
只是,雖然大家懂的都懂,但上官婉兒打的這個「回鄉省親」的名頭,還是難免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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