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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不要忘記,華夏相對於遊牧民族的時間優勢,只有區區十一年。】
始皇帝驀地停下了腳步。
他默然片刻,忽然出聲:「『兩腳羊』?」
聽到此句,跪坐的馮去疾與趴伏的叔孫通同時一抖。馮丞相還能借著抄寫來遮掩面色的驚懼,趴著的叔孫博士則乾脆魂飛魄散。以叔孫博士的才學機智,僅僅驚愕片刻之後,便迅速理解了這「兩腳羊」比喻的真正意思,而後立刻便是止不住的駭然:古來多有易子而食的慘事,但大多是饑荒下絕望的掙扎,雖然恐怖而扭曲,到底是可以憐憫與理解的悲慘;但這「兩腳羊」、「兩腳羊」,卻儼然是洋洋自得,將人肉視為美味一般!
到底發生了什麼,才會有這樣匪夷所思的形容?!
叔孫通不敢在想下去了。他咬著牙屏住呼吸,生怕皇帝會詢問這要命的話題。
但祖龍並未再糾結。他沉默片刻之後,徑直下令:
「多派些人手,一定要找到這個『劉邦』。」
這是皇帝第二次開口提及劉邦,顯然是對此人在意已極,馮丞相心下凜然,趕緊俯首稱是。
【當然,始皇帝應該是意料不到如此重大的變故的,畢竟他在位時匈奴只是小菜雞,可以派蒙恬輕鬆料理的角色。他之所以躁急而又狂猛,與其說是預感,不如說是直覺,某種對變化的敏銳直覺。
作為在戰國中卷生卷死後養出的蠱王,有這種直覺再正常不過了——從始皇帝生下來的那一天,他親眼所見親耳所聽的,就是歷史車輪風馳電掣般滾滾向前,而車輪下則是碾過的則是不可勝數的骨骸與屍首。每一個倖存者都必須奔跑,竭盡全力的奔跑,捨棄一切的奔跑,才能勉強在浩蕩的時代大潮前苟延殘喘,博得一朝一夕的安寢。
現在,現在秦國僥倖戰勝了六國,中原的爭鬥終於止息。但作為卷了大半輩子的卷王,你真的敢放鬆下來,打賭這淘汰的進程已經結束,冷酷的車輪已然停止了麼?
秦始皇當然不敢,而事實也一如他的直覺。統一併非變革的結束,上天只給了中原十一年的喘息。
世界總是很冷酷的。即使能夠洞察史冊,後來人也很難理解前人種種微妙的難處。戰國時那種文明與制度的大衝突與大爭鬥,那種朝不保夕日新月異不敢稍有止息的賣命狂奔,縱覽整個史冊都極為罕見——那是真正的,決定整個文明命運與前途的戰爭。
與這樣關鍵而偉大的衝突相比,即使歷朝歷代的開國定鼎之戰,都未免顯得黯然失色了。
顧炎武說,自古有亡國,有亡天下;「亡一姓之尊榮謂之亡國,亡華夏之社稷謂之亡天下」。如果套用他的比喻,那麼自古也有「立國」與「立天下」。歷來英雄的爭權奪利、改朝換代,都不過是「立國」而已,唯有戰國末年的大廝殺與大拼鬥,決定的卻是整個天下!
——自此以往凡二千餘載,整個華夏的天下與社稷,制度與文明,便要由這幾十年的龍爭虎鬥而砥定了!
後來人總是很難理解前人的,尤其是離戰國已經太久的後來人。他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定天下的光景了,也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文明與制度破碎重建時殘酷而又輝煌的模樣。他們太習慣於安定、平穩與一成不變的時光,以至於根本想像不出「大爭之世」、「不變則死」是怎樣可怕的景象。
整整兩千年來,人們在秦制里平靜的完成一輪又一輪的治亂循環,漸漸已經將祖龍開創的一切視為空氣那樣理所當然的東西。以至於回首往事的時候,可以輕易的提出苛責,挑剔那十餘年狂暴變革中的每一處過失。
這或許是始皇帝的悲哀,也或許是始皇帝的榮耀。他開創的制度太成功了,以至於很少有人能意識到這種成功。】
「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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