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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他是想自己睡床上,讓我睡地下?
褚九殷一想他竟敢這樣膽大,心裡頓時火起,想自己不過給了他三分顏色,就敢蹬鼻子上臉了,遂幾步上前,一把將顏子俊身上的被子掀了。
本想著將人扔回地上,但眼見所見,卻讓褚九殷止住了動作……
躲在被子裡的人,額頭幾乎快要碰上了膝蓋,將自己縮成了小小的一團,雙手緊攥著身子的床褥,面頰緋紅,唇角下撇著,泫然欲泣,似是有無盡的委屈。
難道這就醉了?
褚九殷料定他不敢在自己面前做偽,只是鳩占鵲巢,讓他在地上將就一晚,根本門兒都沒有!
不管他真醉假醉了,褚九殷兩下將浴袍除下,脫了鞋,跨到了床上,伸腳就將顏子俊蹬到了腳底下。
也不叫他擱地上睡了,這可憐蟲既然無禮,便罰他給自己暖腳,大冷天裡,也算他還有些個用處!
褚九殷自覺大發善心已到了極限,翻身給自己蓋好被子,無意間瞥見顏子俊只著了裡衣縮在腳下,便又更寬縱了他一些,賞了個被角,給他搭到了身上。
第 23 章
如此行了十數天,一路相安無事,等出了荊州南境,進到徽州府的地界,世面上就漸漸亂了起來。
褚九殷這一隊人馬,此時已到黔山縣城下。
此時已是正午,眾人原本還想著進城歇歇腳,卻見城門口已被數以千計的流民圍了個水泄不通,若非守備手持刀槍,結成人牆,呵罵著將這些人強行攔了下來,怕早就讓這些饑民湧進了城裡。
「胡姐姐,咱們一路過來,怎麼流民越來越多了?」
顏子俊一早被胡冰清要了過來,他此時正與車夫並坐,隔著車門,與裡面的胡冰清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胡冰清將頭探出窗外,衝著前頭說道:「今年年景不好,好些地方都遭了災,等水退了,疫病又流行了起來,這會子北邊胡虜南下,在江北跟咱們打了起來,朝廷救濟的錢款本就不足,收上來的賦稅還要先緊著前線做餉銀,這些百姓能成為流民,肯定是在當地活不成了,才跑了出來,只是不知是因著哪一遭罷了。」
兩人正說著話,就聽守城的兵將呼喝著,硬是在人流中開出一條小路,有幾個守備已開始搭棚施粥,但是粥水稀的很,幾可晃出人的倒影,不過是勉強叫饑民餓不死罷了。
也非是這黔山縣縣令不仁,面對此等局面,周邊城鎮皆是用此等方式應對,誰也不敢在粥里多放米,以免一傳十,十傳百,若是難民都蜂擁過來,豈不是有破城的兇險?
顏子俊看著城牆腳下,那些乞食的流民衣衫襤褸,瘦的皮包骨一樣,心中不忍,回首又問:「姐姐,咱們可有些不要的,或是不打緊的東西,我收拾下,給了這些人吧?
他剛說完,不想胡冰清從裡面把車門推開,伸手就給了顏子俊頭上一記,「我勸你少管閒事,主君早就吩咐過,眼下時局不好,叫咱們在外少惹是非,咱們既入不了城,看眼前這架勢,還是早些動身的好。」
顏子俊揉了揉腦袋,猶豫著說道:「咱們並不缺吃喝,且到了驛站還能補給,便是給他們些吃食,也不算什麼,為何主君要下這樣的命令?」
對人之生死視若無睹,見死不救,未免也太冷漠了些。
顏子俊心中如此想著,只是不敢說出口,一想到這令是褚九殷下的,以他那錙銖必較,冷漠無情的性子,又覺得並非不可理喻。
胡冰清也沒耐心跟他解釋,只道:「你既得了吩咐,聽命便是,我又不是主君肚子裡的蟲兒,怎知他所思所想……」
閒談間,城下流民越聚越多,他們在守城兵士的眼皮子底下,再是飢餓潦倒,也是不敢撲搶鎮民,但對外地來的車駕,就不一定這麼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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