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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郎將何在?!」霍天正環顧周遭眾人,又驚又怒,「她竟不聽號令,擅自行動了麼?」
一名負傷將領捂著傷口,艱難道:「小郎將她……沒入敵腹,單騎直入,我等不敢追趕……迄今,她還沒有回來。」
此言一出,營帳里便是一陣沉默。
單騎隻身、驅入敵營——無論怎麼想,下場都不會妙。
霍天正只能慶幸,江亭風亦受了傷,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不至於聽到這個噩耗。他嘆了口氣,蹙眉道:「先去找吧……去戰場上找找。」
此時,卻見得王延撩起簾帳來,大步流星似地跨入,怒道:「小郎將!小郎將她怎麼了?」
「人還沒找著……」在陛下面前,霍將軍有些不敢交代。
下一瞬,王延便轉身出去了,一點兒猶豫都未曾有。
外頭還下著滂沱大雨,地上被澆得一片泥濘。他未撐傘,腳步走的也急,泥點子飛濺起來,立即沾花了他雪白的衣擺。
他少年顛沛,雙腿落了疾。這整夜整日的大雨一下,潮氣入侵,便令他的膝蓋隱隱泛起痛來。他咬牙忍著這痛楚,去馬廄牽了馬,直奔鶴望原。
大燕人的軍隊已撤了出去,這片古戰場上,只餘一片狼藉繚亂。於河川旁信步的白鶴早不見了蹤影,連片的蘆葦也被屍山血海壓了去。有幾列軍士冒著雨點子,正將一具具的屍體朝草蓆子裡搬。
沙沙的雨聲里,有人正在高聲歌唱。
「彼爾維何?維常之華。彼路斯何?君子之車——」
唱的是一曲《採薇》,調子喑啞。
王延舉目望去,一時之間,竟不知從何處找起。情急之下,只能從腳下的屍堆開始翻起。
大燕將士與天恭將士的身軀彼此交疊,血漬四處皆是。那些將士們死得不甘,面上尚且掛著齜牙咧嘴的怒憤,一雙眼似乎無論如何都不肯合上。
他忍著膝蓋的痛楚,用力撥開這些屍軀面上糾結的亂發。竭力去辨認這些人或兇惡、或不甘、或畏懼的面孔。
他的手哆哆嗦嗦的,既盼著找到那個人,又生怕在這裡找到那個人。
一不小心,他便從屍體的衣襟間抽出一封被血跡浸潤的信。字跡雖有模糊,卻依舊能瞧得出寫了什麼。他匆匆一瞥,只見上面寫著「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竟是一封妻子寫來的家書。
王延的身姿一頓,握著信的手指顫了起來。
結髮為夫妻……
這是哪家的父親、丈夫,死在了戰場上,將要化作白骨?
他再仔細一瞧,發現這封信原是屬於大燕將士的,連忙又將其放了回去。繼而,他便繼續翻找著那些身軀。
也不知過了多久,雨勢時而大、時而小,他的雙膝因著舊疾的緣故,已疼痛到近乎麻木,不得不一直彎曲蹲行,模樣狼狽極了。若是讓宮中那些人瞧見了,定然會大驚失色。
終於,他的手摸到了什麼熟悉的物件——
是一盒胭脂。
煙火戲的那晚,他假借「贈禮給霍大小姐與霍夫人」的由頭,將這盒胭脂交到了江月心的手中。而如今,這個染著血的胭脂匣子出現在了一片血泊里。
「思思?」他呆怔了一下,顫著手朝前摸去,茫然地喊道,「思思,你在這兒嗎?」
寂靜無聲,唯有河波與雨響。
這片空泛的寂靜,叫他心底有了一片沉沉的死寂。
難道是才重逢,便要再相別了……
他正這樣想著,卻見得前方那一堆屍軀動了起來,有人掙扎著探出一隻手來,無力地揮舞著,似乎是在和他打招呼。繼而,微弱的喊聲便從那下頭傳來了:「唉,阿延,我,本郎將在這呢……」
莫大的喜悅,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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