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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密的雨雪之中，同光十年的科舉如期舉行。
曾經為人所熱議的科考，在這一年熱度有所降低。
沒人再過多議論了，因為一切都已成事實。
科舉改革後已經考了三次了，已經產生了許多既得利益群體，新的道路已經初見雛形，很多東西不是再那麼容易回去了。
今年又增加了營建科與醫科，按道分取。最早增加的農科迎來了第三次科舉，明算、明法迎來第二次，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進行著。
朝中隱隱有風聲傳出，三年後的下一屆科考，有可能會少量削減進士錄取名額，將其壓縮至百人之內。多出來的約十個名額具體給誰，暫未定下。
改革，從來沒有停止過。
人，要對自己負責，要對家族負責。
今年的考生數量也創歷年之最，幾近四千人。
最遠的來自伊麗河谷。
榻上的老人氣色灰敗，看見邵樹德進來後，臉上浮現出些微笑容。
人生崛起關鍵一戰，楊悅吐露心聲，說他忠的是夏綏的萬家燈火。
……
老兄弟們相繼離去的世界，又何嘗不讓他覺得陌生呢？
他想起了李克用臨死前的喃喃自語：「我累了……」
他抓緊他骨瘦如柴的手。
恰在此時，洛陽的大街小巷之中，慢慢亮起了溫馨的燈光。
「陛下保重龍體。」寂靜的屋內，響起了陳誠若有若無的嘆息。
幾十年的出謀劃策，幾十年的殫精竭慮，幾十年的操持政務，幾十年的情分。在這些面前，些許分歧、生分、爭執、不解，又算得了什麼呢？
是啊，他這一生太過豐富，做的事情也太多，他又何嘗不累呢？
「陛下……」太醫署醫官輕聲提醒。
「得陳卿，朕之幸也。」邵樹德嘆了一聲，說道。
陳誠一直維持著淡淡的笑容。
每個人對忠誠的定義不一樣，何必苛責？求同存異，相忍為國，天下沒有那麼多非黑即白的事情，更多的是複雜多變的灰色。
臥室門外候著的數人慌忙行禮，邵樹德擺了擺手，徑直入內，一撩袍服下擺，坐在了床前的胡床上。
「陛下保重。」陳誠又流出了眼淚。
草原七聖州之類的地方也有人過來科考。他們在地理上隸屬遼東道，用的也是遼東的名額。實事求是地說，他們的水平還很差，幾乎沒有考中的可能。
太醫署的醫官也時不時進來。其實他們早就束手無策了，只不過聊盡人事罷了。
陳誠也笑了。
「老陳，可還有未了之心愿？」邵樹德突然說道：「老兄弟們有先有後，朕晚走幾步，有些牽掛，可為你們處理掉。」
陳誠已經氣若遊絲，眼睛一直看著他。
他想起了宥州城外，拓跋思恭畏懼軍威，不戰而逃的樣子。
他想起了關中神皋驛之戰，將士們士氣如虹，將孟楷萬餘人直接打崩，趕進了渭水之中。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陳誠的幾個兒子進來探視了幾次。看到邵樹德時，畢恭畢敬，十分緊張。
他們考的是賓貢進士，這是另外算名額的。考中後，可在大夏境內當官，也可回伊麗河谷當官，一如前唐故事。
邵樹德越走越快，越走越堅定。
君臣相對，默然無語，卻又一切盡在不言中。
「陛下，臣記起了很多晉陽舊事。」陳誠輕聲說道。
他想起了黃巢敗退之時，諸軍為畏首畏尾，只有他獨自追至武關城下的勇烈。
他的臉色異常紅潤，仿佛年輕時征戰沙場的豪情壯志又回來了。
邵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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