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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韓琰另提起兩宗。
一者涉及陳年往事,他父親武襄侯韓甘雖然常年在郡國任職,但韓琰自幼是隨著外祖一家在洛邑長大,與穆庭霜從小是一個先生教出來的,後面太學也一道前往,是十年的同窗筵席。另一宗是說踏鞠場的石頭塊兒,自然不是平白出現。
不是平白出現,那就是帶著任務出現。李郁蕭原本以為是針對阿荼,可是韓琰一句話點醒他,倘若意在汝南王,那麼汝南王見天沉溺踏鞠場,哪一日不可做手腳,為何偏偏選在陛下和穆常侍到來的這一日?穆常侍又那麼巧那麼及時,施以援手。
內侍帶韓琰出去,李郁蕭獨自坐在御座上沉思。
他的手心涼了又熱,潮了又干,種種跡象,他決定做一個二手準備。他假借到辟雍宮問經筵,趁人不備塞給譚詡一卷絲帛。
……
振武八年十一月既望,至日,上以完德敬致天人神鬼,祭於圜丘。
按規矩祭禮是寅時正時辰初始,陛下只躺得兩個時辰便該起身,貼身內侍原以為大約要費一番功夫陛下才能醒神,畢竟平日最好睡,沒成想倒毫不費力。陛下起身時形容整齊,也沒有睡眼惺忪,倒似一整宿沒歇似的,上去黑木車時也端正靜坐,車幔撩下來時內侍往裡瞅一眼,瞧見陛下眼睛睜得老大,直愣愣地冒著光。
車中李郁蕭正兀自凝神。他確實一宿沒睡,此刻腦中神思仿似一根將斷未斷的燈芯,吊著尾影兒燃得正旺。
到得圜丘,太常卿已早早帶著人布置妥當,十二階兩側下設明燭,上懸祭祀燈,空中另懸著星燈,按大典星測繪的星位圖懸的黃澄澄的一片,一旁樂台上百樂齊奏,宮人著玄色禮衣八佾而舞。
眾星列位,金石交音,蘭膏明燭,華燈錯落,成就這時代最隆重而輝煌的禮儀。
而在雨中,這一切顯得如此不真切。天還黑著,一路雨水如傾,按說該是正合籌謀者的心意,李郁蕭卻沒有絲毫松泛。他穿著整一套的大裘冕服,玄衣纁裳,最外層的大裘拖得老長,上衣繪日、月、星辰、山、龍、華蟲六章,下裳繡藻、火、粉米、宗彝、黼、黻六章,他站在拒雨幔邊上展開袍袖,一隻手伸出去略接一接天上雨水。
年輕的天子,立在階上承接天沛,周身燈火斑斕,他另一隻手叫內侍扶著,微微仰著頭,那內侍也不敢直視他,只躬身侍立,圜丘之下隨侍的官員們也懾於這莊嚴肅穆的景象,皆不敢直視。
唯有一人眼角餘風兜頭罩過去。
穆庭霜。
他的官職不在三公九卿等重臣之列,因站得遠些,拒雨幔又使目光受限,可他卻覺著瞧得真切。小皇帝一張側臉掩在冕上的垂珠串子後頭,映著珠光又籠著一層雨幕,可雨光珠光皆不能就。
影搖三千雨,龍章十二旒,莊嚴之外,穆庭霜生生讀出一種風情。近兩個月小皇帝清減得厲害,面頰如削,便襯得一雙眼睛愈發綿邈流光,墨色的發伸在肩背上,比雨夜更黑,如采如綺。
默視片刻,穆庭霜收回目光。從前他就知曉小皇帝好顏色,如今卻是……不敢知。
禮樂奏完,卯時一刻,李郁蕭開始領著登祭壇。
身後一尺之地是兩名內侍,奉著大圭、玉帛等禮器,再後頭是穆涵,他與天子腰間佩駁犀具劍,祭天的便是他們二人,丞相以天子仲父的身份同祭昊天,也是殊榮。再後頭是廣微散人,雙手托著一卷嘏詞,十分恭敬的模樣。
上來前陛下親自悄悄關照他,還與他飲一杯熱茶,安慰他不必畏懼,不可謂不隆寵。
再往後是太常卿,他身後跟著兩個奉祭禮酒器的掌故,手上漆盤裡盛著泲酒金銀耳杯、龍紋玉斗,十分隆重。
一步一步,李郁蕭踏上祭壇,當中石台邊上滿滿當當,燒祭給上天的九牲三璧整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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