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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繡谷。」回答他的,是另一道清肅的男聲。
「?」江歲寒艱難地扭頭,循聲望去,只見四面清蔭的小竹樓里,對面坐著一身穿素色道服的男子,相貌清正,眉眼淡漠,一頭悅目的烏髮隨意地披散於肩,姿態閒適,像一位遠離塵囂的隱者。
「前輩是?」他一時間,沒想起對方是誰。
「鍾離隱。」男子言簡意賅,溫和中透著一絲疏離,轉身提起地上溫著的陶壺,往杯子裡斟了些茶,遞過去。
「是,師叔祖。」蕭洛恭敬地雙手接過,低頭哄著他懷裡的人,「師尊,先喝點水。」
「嗯。」江歲寒無力地點了點頭,拿在指間,飲了一口。
「咳咳咳……」他忽地又咳嗽起來,漲得臉都紅了,剛喝下去的茶水全都吐了出來,蕭洛不明所以,一邊給他擦拭,一邊求助地看向鍾離隱。
後者不動聲色,甚至還垂眸喝了口茶。
江歲寒痛苦皺眉,難以置信地看著杯盞中那暗紅色的液體:「這是什麼,怎麼……這麼腥?」
「火鳳血,以火鳳凰的內丹泡製七七四十九天,對走火入魔、經脈逆行之人有天然的安撫作用,珍奇拍賣會上,一杯就能炒到天價。」
鍾離隱仰頭一飲而盡,放下杯子,面不改色:「江小五,你方才吐的那一口,大概值三萬靈石。」
什麼?江歲寒手一抖,嚇得杯子都掉了,幸虧蕭洛眼明手快,一把撈了起來,血色的液面晃動數下,竟然穩穩地一滴都沒灑出去。
「師尊,我餵你喝吧。」他攬著這人清瘦的肩,將杯盞湊到其唇邊。
江歲寒低下頭,就著他的手,一點一點像喝毒藥似的,擰著眉咽下去了。
嗚,比血還腥,能把這玩意當水喝的人,簡直不是人。
對面,不是人的那位注視著他,淡淡地說:「我以為修無情道,不會有嬌氣柔弱之人。」
「凌霄師兄,收徒的眼光是越來越差了。」
「……」江歲寒挺尷尬的,一時連身上的疼痛都忘了。
蕭洛張口想為他辯解,但礙於鍾離隱是他長輩的長輩,不好唐突,只得岔開話題:「師叔祖,我師尊無情道崩毀,傷到了根本,究竟要怎麼才能治好?您是世上唯一一個破無情道而出的高人,求您賜教。」
「一介散人罷了,高人不敢當。」鍾離隱提壺又要倒血茶,一眼瞥見江歲寒生無可戀的表情,頓了頓,放下了,「一杯火鳳血都喝得這麼艱難,你要如何破道新生?」
這話問得不輕,江歲寒默然片刻,道:「鍾離師叔,請問,我該怎麼做才好?」
他身受重傷,精神疲憊,光靠自己連坐都坐不住,只能半靠在蕭洛肩頭,枯敗的白髮滑落臉側,遮著那黯淡無光的桃花眼,誰看了都會心生垂憐。
鍾離隱態度終於放緩了些。
「兩條路,一條傷心,一條傷身,你選哪個?」
「什麼意思?」
「傷心,顧名思義,舍卻前塵,重回道途,把你心中為亂之人,以強硬手段剔除,往後再見,素昧平生;傷身,也很簡單,以我獨創的一套功法,一寸一寸逼出經脈中修無情道留下的遺毒,耗時大概一年,每□□毒三次,一次一個時辰,痛入骨髓。」
他說一句,江歲寒心就涼一分:「那請問您當年,選的哪條路?」
「你說呢?」鍾離隱坐在那,中正平和,姿態中似有一把無形的標尺,時時鞭策,「我那時無人指點,全憑自己摸索,拔毒大概花了六年時間,坎坷諸多。」
其實,他說的已經很輕淡了,奚凌之前的描述是,六年內,十數次九死一生,硬撐著一口氣,把命給撿回來了。
江歲寒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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