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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桐生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晚生饱读圣贤书,本不应该为你们隐瞒。只是,我在府城受贵府长安公子的赏识,得了个在粮庄清扫的活计贴补家用,自然知道柳记童叟无欺的招牌,今日之事,想来也是刁奴欺主,柳老爷和长安公子一时失察。既然您老已经打算赔偿村民损失,我不再言说便是。只是,柳老爷日后也应好好约束这些伙计才是,今日之事,若再有一次,晚生便不能再昧着良心帮你们欺瞒了。”
柳老东家长舒一口气,连忙道:“一定一定,老夫多谢向贤侄仁厚!”
说完,老人家颤巍巍走到卖粮队伍前面,高声道:“各位乡亲父老,我柳厚德本是大柳庄农户出身,靠着各位的信任支持才有了今天的柳记粮庄。今日我去亡妻坟上拜祭,想起了好多陈年旧事,过来时又见大家头顶烈日不惧路远来我柳记卖粮,心中着实感佩惭愧,你们的这份信任才是我柳记的无价之宝。为了答谢各位父老,我宣布凡是来大柳庄卖粮的乡亲父老,每斤粮收价比别处高出一文,前两日卖过粮的乡亲,你们也可以捎信回去,让他们过来对照着账册上的数目补领差价。”
排队的村民齐声欢呼,连赞柳老爷仁厚、不忘本。
树梢上,云镜不屑的撇撇嘴:“这老东西还挺会收买人心的?这向桐生也是,明知道那秤有问题,还帮着隐瞒。读书人的骨气呢?正义感呢?真忒么令我失望……”
倾颜道:“这叫变通,看他今日这行为,我倒有点相信他将来会前途无量了。恭喜你啊,你的任务应该会很轻松。”
“既然都觉得他前途无量了,那就把柳家小姐的姻缘牵给他呗?”
倾颜随风飘上柳家的马车顶,给云镜轻飘飘丢下一句:“想得美!”
马车上,柳家父女也在谈论向桐生。
“你以柳长安的身份见过向桐生,还给他在粮庄找了个清扫的活,这事儿怎么没和我说?”
柳依依给父亲倒了杯茶,又从春池手里拿过团扇给父亲轻轻扇着凉风,这才道:“也就两个多月前的事,他去粮庄找活儿干,我看他为人不错,就给了他一个晚上清扫的活,这样也不会耽误他的学业。当时您还病着,这点小事儿就没跟你说。“
柳老爷满意的靠在车壁上,叹道:“这样务实肯吃苦的读书人不多啊,况且他博学而不迂腐,颇懂变通之道。依依啊,我听他说,他家里只有一个寡母,也无叔伯兄弟,你说,我们要是让他入赘柳家,他们会答应吗?“
柳依依低低一笑:“爹,你也说了,他家只有一个寡母,日子又艰辛,可还是省吃俭用用尽一切办法将他送进寒山书院读书,可见他寡母是希望他学有所成,光宗耀祖的,怎么可能同意他入赘。“
“可惜啊,可惜……”柳老东家闭上双眼,手指在大腿上不住的敲击。
柳依依皱眉,微微提高声音道:“爹,你可别想使什么手段啊?结亲结的是两姓之好,若是一方有半点勉强,以后的日子都会麻烦无比。更何况向桐生学业极好,将来肯定有大前程,与他结个善缘比什么都强。如今这样,刚刚好!”
“哎呀,你这孩子,把你爹想成什么了?”柳老东家坐直身子,打算教训一下女儿,结果马车恰在这时一个急停,若非柳依依和春池眼疾手快一左一右扶着他,老人家差点飞出去,饶是如此,也没好气的冲车夫吼道:“怎么回事?停车也不说一声?”
“老爷,是三子拦路了。”车夫委屈的辩解。
骑驴狂奔过来拦马车的小厮三子滚下驴背,又连滚带爬的冲过来,递给柳老东家一封信:“老爷,不好了。朝廷征召柳记给营州卫送军粮,这是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