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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庚说完了这些,就像一个如释重负的人,长长地叹了口气。洛烟想要开口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个悲剧应该怪谁呢?胡丽云么?她是有错的,可她也是个可怜至极的人,可怜到让人不忍心怪她。洛烟想,长庚肯定也是觉得胡丽云太可怜,所以最后才会放了她走。
就在洛烟纠结着该怎么安慰长庚的时候,沈缙却依旧一脸冷漠地开口对长庚说:“那你再说说庄口那棵石榴树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洛烟简直不敢相信,沈缙此时竟然还能想着问长庚关于石榴树的事,他难道没看见长庚现在很难过么。洛烟忍不住又在心里吐槽起自己的这个师兄,真不知道他这到底算是超然物外还是冷血无情。
长庚倒是很快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开口说起了石榴树的事。这棵石榴树已经有一百多年了,长庚出生的时候,它就已经在那。一开始,这也只是一棵普通的石榴树,并没有什么特别,庄子里种上这一棵树,也是因为石榴有百子千孙的含义在里面,取一个吉利。后来打战了,鬼子一路祸害到了庄子,但这个树却一直完好无损地长在那里,一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这树才会变成现在这样,而这改变,也与战争有关。
自从鬼子打到了这里,每每到庄子里都会干出祸害姑娘的事,很多姑娘事后就会怀孕。有些姑娘是嫁了人的,所以能早早地发现,就会想尽方法把胎落了。但是有些姑娘还没嫁人,家里的长辈又都死了,自己懵懵懂懂地,一开始不知道,等到察觉,孩子已经大了,就没法再打掉,只能硬着头皮生下来。还有一些是落胎打多了,不能再落了,不然只怕大人也活不成,所以也只能生下来。可是这些孩子被生下来后,谁又会将他们养大,都是一出生也活不成的。
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庄子里的人后来都将这些孩子埋在了石榴树下。打战的那几年,庄子里像这样的惨事很多,死去的小孩全都埋在了石榴树周围。这棵石榴树也长得越来越好,变得枝繁叶茂,上面结的石榴也越来越大,到了解放以后,大家才发现,这棵树上的石榴,比别的树上的大两倍不止,甚至每年不到8月,就全熟了。
但是这些看起来又红又大的石榴一点也不好吃,甚至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涩味,而且吃了这树上石榴的人,回去基本都要大病一场。庄子里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长庚死了之后,就一直在一边看着这一切,自然知道这些石榴树上结的果子里都含着这些婴灵的怨气和阴气。除非是至阳至刚的体质,不然一般常人吃了这样的果子,肯定是要病一场的,要是体弱些的,估计小命都难保。
庄子里还活着的老辈们,也隐约察觉到,石榴树之所以变成这样,十有八九是因为树下埋了人的原因,但是这事在当时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怨不得那些苦命的姑娘和她们的家人。本来大家想要把树砍了,但不管是安排了谁去砍树,这人只要刚出门,还没到树跟前呢,不是摔断了胳膊就是跌断了腿。庄子里的老辈们最后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立下规矩,这棵石榴树上的果子熟了,谁也不能摘了吃,等到了农历7月半,庄里祭祖的时候,就摘下来供在祖宗庙里,让祖宗们镇住这些小鬼。说来也是运气,大家就这样误打误撞地,暂时解决了这个石榴树的问题,这棵石榴树这么多年,虽然已经渐渐有了一些神智,但到底也没能在核儿庄掀起什么风浪来。
不过之前,洛烟突然出现在了庄子里,这棵石榴树当时应该是看出了洛烟的体质特殊,或者说它感觉到了洛烟的‘美味’气息。它想要吸了洛烟的精魂,因为可通阴阳之人的精魂,对于这些妖邪之物来说,最是大补,看见洛烟当然会仿佛看见了唐僧肉一样。长庚觉得,这棵石榴树大概是想要挣脱此地,却又一直没有办法,突然看见洛烟出现,一时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