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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爷爷问奶奶有没有红纸,奶奶在枕头下摸索了一会,摸出一张红纸递给他,爷爷把袋子里的银元倒席子上,排了一遍,九个大头五个鹰洋,外加七个银毫,他点出六块大头,拿红纸包了。又把带回来的六听罐头用黄麻纸包了三听,在席子下扯出几根蒲草,扎成一个好看的礼包,拎在手里试了试结实。奶奶虽然明白,但究竟不放心,就问他准备打谁的关节?爷爷说,三丁抽一,是死规矩,破不了,家里人好歹得去一个。奶奶心一软,说你不能让小弟去,他还小,这几天一直缠着你妈在哭,你也刚死里逃生。爷爷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他起身走到灶间,拿了脸盆在水缸里打了水,对着脸盆架上那块发黄的镜子刮起胡子。经过一番收拾,除了看上去消瘦一点,他又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他又换上一件新的青衣短褂,将袖子一捥,拎起罐头,一阵风似的走了。奶奶依着门,看着他的背影发了一阵呆。
爷爷心里清楚,这个事情他不能直接找乡长,他不认识乡长,乡长也不认识他,乡长是政府的人,是官,没有人牵线搭桥,从中铺垫,自己这样一个没名没分的村民去找乡长,百分之百是自讨没趣,更不要说求乡长放他们家一马。他心中有了另外打算,去找保长,没错,就找保长。他们是个大村,又是独姓,村里很多活乡长需要保长出头,让保长说个情,没准有把握。
打定主意后,往保长家走去,为了避人耳目,他绕了一点路,即使如此,半路仍然遇到几个出门干活的妇女,他哼哼哈哈地应付了她们的好奇,他明白,屁大点事,只要经过这些女人的嘴巴,就会传得面目全非。
他不能确定六房的保长仁木会不会替他出这个头。
他远远的看到保长的女人在门口端着簸箕,看到他来,愣了一下,马上换个笑脸。他笑嘻嘻地迎上去,说:“婶,吃了没?”
保长女人笑着答:“还没呢,前段时间做了一些豆豉,都出绿毛了,看今天天气好,拿出来晒晒。”
他走上前去,果然,簸箕里铺了一层豆豉,一股酱香扑鼻而来。保长女人打量着他,看着他手里的罐头,明知故问:“你这一大早到哪里去?”
他真切地说:“这好久没看到叔了,今天过来看看。”
保长的女人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继续试探着他的虚实:“他们都说你到部队上去当差了,怎么就回来了?差事不顺心?”
“顺心还可以,给部队当差没心事。就是要惦记家里的老小。这段时间部队休整,我也就先回来,没准明天就通知来,要回去呢。”
女人“噢~”了一声,恍然大悟:“部队上的事,马虎不得。”
又侧身让了门说:“你叔还在楼上睡觉,不知道起来没有。你自己进去看看。”
保长家是个独门独院。他进了门檐,看到院子两个长工正在竹竿上晒着米面,院子两侧的地面,小石子拼花铺满了地,中间的石板过道镂空的,雕着“花开富贵”四个字,客堂大敞着,桌椅洁净,泛着泽光,中堂的条案右边摆着一只瓷瓶,左边放着镜架。大户人家气象让我的爷爷不禁有了一丝怯意,正当他犹豫在院子里面等,还是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二楼的木格小窗“吱呀”一声推开,保长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褂,外面披一件大褂,在窗口露出半截身子来。爷爷在院子里站定,喊一声:“叔,是我勒。”保长挥挥手,示意他上去。
爷爷进了客堂,和他家靠墙的楼梯不同,保长家的楼梯在中堂的板壁后面,安装了一道扶手。这么一比,爷爷觉得自己家里的每一块木板都透着寒酸。
保长刚刚从床上起来,被褥翻在一边,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药味。爷爷进他的房间时,保长正坐在八仙桌前,叉着两只脚,端着青花色的盏碗喝着桂圆汤。爷爷拘谨地站着问好,感觉手里的三听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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