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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煊原也不是閒聊的人,突然問讀什麼書,把步懷敦問得有些發懵。
步懷敦看著他,緩緩往下坐道:「孟……孟子。」
顧煊垂眼瞥過那捲半舊得書,道:「你倒是一片心全在功名上。」
步懷敦說:「非是如此,怎對得起郡主表妹這贈舍之恩。」
顧煊感受到敵意,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半晌,他宣誓主權道:「不要生旁的心思,很快本王就是本府郡馬。」
步懷敦愣住,不多時,他似是被戳破了心事,羞憤交加,站起身爭辯道:「草民萬萬不敢有僭越之心。」
顧煊不置可否,起身沿著迴廊往院中走去。
沒走幾步,他停住腳步,頭也不回地說:「知你不敢僭越。」
畢竟連直率地表白心意都不敢,又談何更進一步。
至此,顧煊心裡才把步懷敦從「大敵」一類中划去。
他回到屋中洗漱之後,和衣躺在榻上。
一閉上眼,眼前全然是那張梨花一般的臉。鼻尖全然是她身上的清香。甚至連唇畔的冷香都清晰地像在近前一般。
如此躺著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顧煊骨子裡的癢意便烈得像火焰山的火一般,抓心撓肺,百般縈繞不去。
他乾脆仰身起來,重新整肅發冠,往外走去。
步懷敦還在迴廊上讀書,這回他遠遠便聽見了腳步聲,早停下來,只等顧煊過來。
顧煊來了,環視一周,見周圍並未有其他丫鬟,才問道:「本王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步懷敦後退一步,躬身道:「王爺但問,草民知無不言。」
顧煊問:「我知你尚未娶妻。」
步懷敦一聽,以為他又要說郡主之事,忙說:「在下雖未娶妻,卻也知堪配何人。」
顧煊頓住,饒是他喜怒不顯,此刻臉上也有些不自在。
只見他摸了摸鼻子,問:「你家中,可曾抬妾?」
他心裡想的是:若是納妾了,那風月之事,想來也知道一二,問問如何壓下這癢悶煩意也好。
沒想到他這一問,聽在步懷敦耳中,卻是不同的意味。
步懷敦心中很是詫異,卻不敢輕答,心想:難不成這厭夜王,尚未娶妻,便想著納妾?
按說,步懷敦原也是該納妾的。前些年他母親就想著把他貼身的丫鬟抬成妾室,卻也耐不住他百般不肯。幸而他母親也非迂腐之人,故而沒有他房裡未有一人。
步懷敦琢磨半晌,如實答了:「回王爺,未曾納妾。」
顧煊眼中光芒寂滅一瞬,復又燃起,「不妨。」
步懷敦不曾納妾,但有一人縱貫風月場所,必然知曉這其中一二事。
姜嬉自顧煊走後,一直留在房中,趴在桌上看燭影搖曳,臉上羞成一片紅雲。
抱畫進來回道:「主子,方才西邊門上來報,說厭夜王爺騎了馬,往東寧侯府去了。」
姜嬉直起身來,問道:「東寧侯府?可留下什麼話了嗎?」
抱畫搖搖頭。
入秋了,外頭秋風一起,窗外竹葉瀟瀟落下,杆上仍留幾寸殘青。
光影交映下,半禿的竹竿織在一處,像是張密不透風的、掛滿獠牙的網。
姜嬉轉頭看去,映入眼帘的這一幕,恰與上一世最後的景象重合。
她猛然驚醒,猝然轉過頭來,抓著抱畫的手道:「東寧侯府?確是東寧侯府嗎?」
抱畫嚇了一跳,一雙手被她抓得生疼,搖搖頭道:「不知是往何處去了,看方向,確是東寧侯府。」
原來東寧侯府落魄以後,便遷到了勛貴較少的地界,重新起了屋舍宅邸,周圍十分清幽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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