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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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朝歌臥迴圈椅里,獨自斟了杯醉仙釀, 飲了一口。

美酒入喉, 刮割得喉嚨有些生疼,美目微垂,卷翹的睫毛在無邊秋夜中顯出一股落寞。

她也不知怎麼了。

宣德門前, 越蕭向她道歉,她竟覺得心中滯澀。說出讓他認真愛她的話,也有些貪婪和清高——

她本不是「芳心千重似束」的半開石榴花,原以為自己不在意對方是否真心,只要夠有趣、夠好看,她就能不追求情愛的名義,把他圈禁於府,勾他同自己過了這一生,或者不然,哪怕她瀟灑一世孤獨垂老,也沒什麼可懼的。

可,對方是越蕭,他的身份和經歷註定了他不會在誰的掌控里安然度日。她對他的貪求索取越過了原本的綱線,對他的言行舉止也都超乎體局。

她變得在意,變得不灑脫,也變得自相矛盾。

秋風下酒,不好醉。

轉角樓台傳來輕盈細碎的腳步聲,婢女上來陳報,細聲道:「啟稟長公主,梁信梁公子在下求見。」

越朝歌聞言,纖玉一般的手指輕輕轉動指尖的梨花盞,道:「來得正好,叫他上來吧。」

婢女埋首退去。

不一會兒,沉緩的腳步聲規律得像行軍的鼓點,一聲一聲落入耳中。

梁信頎長的身影出現在視線里,他全乎禮節,揖首見過越朝歌。

越朝歌下巴一抬:「坐。」

梁信把手裡的一籃柿子放在桌台之上,在她對面落座。

越朝歌的視線從那籃柿子上拂過,重新落回手裡的梨花盞上,「勞你記掛。」

梁信抬手,自己斟了杯酒,「長公主夙夜獨酌,是有心事?」

越朝歌幽幽道:「阿信,你喜歡過人嗎?」

梁信一頓,壺口順暢傾落的瓊漿遽然斷了線,他眸光半掩,繼續斟酒,道:「長公主何出此言?」

越朝歌道:「本宮好像……十分掛念一個人。」

梁信抬眸,見她端著梨花盞,一雙美目半闔,倨傲地盯著皇城天邊明烈的火光。他心裡突然酸澀起來,抬盞,仰頭傾杯飲下。

「長公主,」他有些大膽地盯著越朝歌的側臉,想借著酒壯人膽的機會把心裡話掏出來當面說個乾淨,可當越朝歌回過眸來,與他目光相接,他又陡然清醒,到嘴的話又吞回心裡。

所有招她討厭的可能,他都不該冒險,也不該沉不住氣。

越朝歌見他神色多番變化,最後又仰頭飲了一盞,不禁道:「你也有心事不成?」

梁信道:「勞長公主記掛,我沒有心事。話說回來,長公主掛念的人,是暗淵嗎?」

越朝歌笑而不語。

心事煩悶,不知從何道起。事涉家國,也有許多不能與人提及。

她又飲了一盞,道:「阿信,若一個人的信條自相矛盾,平日行事,又該如何?」

梁信聞言,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事,道:「長公主具體為何事煩擾?」

越朝歌笑道:「本宮,為情所困。」

梁信心裡咯噔一聲,五味雜陳。

為情所困,對象必然不是他。早該想到的,昨夜他提了酒來,碧禾說她在旁騖殿,去請了半日,回來報說她在旁騖殿沐浴……

他那時慌亂得無所適從,幾乎是狼狽地逃離了郢陶府。他告訴自己,越朝歌尚未扶立駙馬,一切都只是她玩鬧取樂,可他心裡明白,不是那麼回事——

她常歇的貴妃榻側有兩個潔白的瓷瓶,上面工筆落墨勻致細挑,畫著不為旁人所知的故事;從來傲易的她,馬車上絕不允許有旁人的氣息,可那日,暗淵從她的車輿上翩然而落;平日裡面首隻能談笑,若是撫她寸縷,至少是貶到浣衣庭的下場,可暗淵勾|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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