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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嗐,咱們母女倆說這些話做什麼?到底也安然無恙了,不是麼?」玉言道,「說起來這回也多虧了六姨娘,要不是她和太太窩裡反,咱們也不會這麼容易脫身。」
「也是,有驚無險,你我還算幸運的,只可憐了四姨娘,」蘇氏嘆一口氣,「她性子雖然可惡了些,孩子總是無辜的呀!這回出了這樣的事,不定她怎麼傷心呢!」
「您放心,父親自然會勸慰她的,只不知如何勸慰。在我看來,沒有比為她主持公道更好的法子了,我若是四姨娘,不能手刃殺死自己孩子的兇手,便死也不會甘心的。」
「可是太太在這府里多年,身為當家主母,根基穩固,又有娘家南昌伯府撐腰,老爺真肯嚴懲嗎?」蘇氏經過了這麼些事,見事也比從前明白,不再只憑一時意氣、懂的分析形勢了。
玉言搖頭,「我不知道,關鍵還在於父親,在與他心中對於子嗣夭亡的痛惜與梁府威勢的衡量。」身為一個父親,金昀暉必定已恨透了梁氏,必將殺之而後快;但作為一個在官場中浸淫多年的油滑老吏,他也許終將權衡利弊,對梁氏寬仁以待,哪怕她親手殺了他的孩子。
所以,他到底會如何抉擇,還真是一件有趣的事呢。
☆、穆春瑰
查是一定會查的,金昀暉已然吩咐將冬梅等幾個丫頭拘來審問,她們吃不住嚇,自然得招認。只是,查清之後卻待如何?
文墨道:「這回的事罪證確鑿,太太便是手眼通天也逃不脫罷。她也真是大膽,竟想到自己動手,可巧叫人捉住了把柄。」
「她也許是太相信自己的本事,也許是信不過底下人,不得已而為之,這想頭原是好的,只瞧六姨娘便知,從前對太太那般恭敬,不是一樣叛變了麼?」玉言道。
「說來我也奇怪,夏荷不像是這樣大膽的人,這樣做對她有什麼好處,真是怪事。」
這也是玉言的疑惑之處:夏荷不過是從奴婢提拔上來的,根基淺薄,便是扳倒了梁氏,她也不見得能升上去,也許是有人指使?若真如此,這個人又是誰呢?她將這些疑惑沉在心底,暫且不去想它。
許是因為春水寒氣過重,小產之後的穆氏說是撿回了一條命,身子卻一日日壞下去,終日纏綿病榻。每日采玫伺候她服藥,她也總是懨懨的,全無生志。采玫看著心中憂悶,也派人回稟過金昀暉,金昀暉卻只吩咐請最好的大夫,開最好的藥,其餘的並不理會。
這便是男人,男人總比女人心志堅定,不會任由感情將自己消耗。在經歷過最初的傷感與憐惜後,金昀暉也懶去穆氏的迎春堂了,一則,穆氏終日苦著臉,暮氣沉沉,竟是個活死人,誰見了能好受?二則,每次見到她,金昀暉總會想到那個死去的孩子,說不定還隱隱怪她沒能盡到做母親的責任——儘管兇手仍逍遙法外。
也許在男人看來,她失去的不過是腹中一塊未成形的肉,可是對穆氏而言,那是她全部的希望和寄託——現在這些全都沒有了。她對金昀暉也是同樣的怪責:她的孩子死得那樣悽慘,可是梁氏仍舊好端端的待在屋裡,儘管不能出來,過得照樣如意呢。
抱著身上的病痛和心內的不甘,在不足一月的時間裡,穆氏就迅速地枯萎下去,下去陪她那個未出世的孩子了。穆春瑰,春天裡最瑰麗的花朵,終於也在這個春天瓣瓣飄落,零落成塵。
得知這個消息時,玉言的神色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她依舊十分平靜,甚至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可是那天她的字忽然寫不下去,手裡很用力地握緊了狼毫筆,筆端只是落不下去。她狠一狠心,用力一划,只有一大灘墨落在宣紙上,漸漸暈開,成為漆黑模糊的一團,像極了閉眼時無措的狀態。
她想起她曾經有過的一個孩子,她沒有問過大夫,不知道那是男孩還是女孩,然而假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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