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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木斯克的冬天在西伯利亚算不上太冷,至少也不算是最冷的那一类,在夏天最高温能到达三十度以上,即使是在一月,大部分的日子也不会有低于零下二十度,只需要裹上一件不算太破的羽绒服和围巾,离埋设在地下的供暖总管近些,便能站上好一段时间,要是能有一根路灯柱子让人靠着就更好了,只是要小心别被黏在上面。
比我大约老上一辈的大人们在马路旁盘腿在毛毯上坐着,吆喝着售卖苏联时期遗留下来的家中杂物,在他们背后的是或蜷缩或平躺在地上的酒鬼与瘾君子们,结霜的双唇像蠕动着,像是肉色树叶上蠕动的幼虫,嘟囔出没人明白的词句。雪花缓缓地落在被酒瓶和针管的破片划出的血痕上,像是大雪覆盖街道上的红砖一般地,鲜血浸透了纯白的雪花,但他们也并未因此而感到疼痛或是寒冷,只是像一只硕大无比的节肢类动物,四脚朝天地挣扎着,不存在痛觉神经的兴奋。
——以上都是我的想象,单人的拘留间里面除了床什么都没有,没有窗子,但也算不上太闷,走廊里的换气系统仍然在嗡嗡地运作着,只是那股机械声即使是隔着铁栅栏传入我的耳膜,也是那样的令人心烦。
“叶卡捷琳娜·亚历山大耶夫娜·斯托罗尼柯娃……”他们——那些条子——开始数人头了,每晚都要有这么一遭,以防万一哪个被拘留的倒霉蛋没被榨出油水就跑了,只是遭罪与否的区别而已。今天这个点名的声音是我所未听过的,脚步声也比那些老油条缓慢些许,许是一个刚入行不久的新人吧。呼……只希望他没沾上什么不良习气。
“卡蒂亚?”我几乎能听到在脚步声接近后,一口水从我背后的走廊一直被喷进了拘留间的地板上,希望没弄湿我的鞋子,我微微偏过头,把发丝拨到耳后,用余光透过栅栏打量在略有些刺眼的白光中的那个身影。
安东·伊万诺维奇·马尔科夫穿着一身警服,没戴帽子,黑色的短发像是他高中时那样挺立,单手捧着警局的花名册,另一只手攥着玻璃瓶的颈部——好吧,不是水,可能是格瓦斯或是什么别的不含酒精的饮料。我回过头去,礼节性地对这个昔日的损友点了点头,随后继续坐在床上,低下头,研究自己不同指甲的长度,不再理会。
“怎么进来了,卡蒂亚?”在我开始用左手的食指与拇指清理着右手无名指指甲缝中的灰尘时,也即是大约十分钟之后,他以一种有些恼人的姿态开始敲打铁栅栏,双手搭在上面,笑意几乎要从眼底里蹦出来,在地上弹跳三次,再狠狠地打在我的额头上。
我打了个哈欠,请原谅,在这样的环境下,与条子交流总是令人乏味的事,“卖呗,还能有什么。倒是您,安托卡,怎么成了官僚的爪牙了?”
“哈…‘鳄鱼’吗?还是贵些的吗啡制剂?”他的苦涩一闪而过,转而说起一种近期才流行起来的药,只要去药店买些可待因药物就能很方便地在家中制备,大约——不,还是不要用卢布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又爆发一次通货膨胀呢——六到八美元,就足以一次的量了,这可比买传统的二乙酰基吗啡便宜多了,约是二十分之一吧。
“您且看清楚些,我身上可没有什么鳞片状的痕迹,不是吗?”我摇了摇头,“安托卡,亲爱的安托卡哟……请您好好地想一想,一个年轻的,二十五岁的女人,在如今的……俄罗斯街头,她最好出手的商品是什么?”他要是再答不上这个谜语,那这七八年他可真是活到不知道哪去了,也许投身于这个巨大的构装体中会影响一个人的独立思考能力?
“你女朋友,瓦拉,她不管你?”
“早就死了,她若要是还在人世,我又怎么会这样子活着。”我举起一只手,示意他不要再问下去,“大约四五年前,去格罗兹尼采访的时候被波及而死的,大概是被炸死的,在出版社里,没有人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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