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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員信了,也就沒有拉著她驗尿。
第二次,從上門前,爸爸媽媽就開始鎖門跑路,去躲胎了,躲躲藏藏,帶著女兒不方便,就把於錦芒丟給姥姥養。
那時候剛好是夏天,天氣熱,於錦芒坐在姥姥家院子大門下乘涼,趴在涼蓆上,聽不遠處瞎子師傅拉二胡唱。
瞎子師傅是流浪的人,背一把二胡和簡單的鋪蓋,拎一根木棍,走到哪兒,唱到哪兒。他免費給人唱,免費拉,只有一個條件,給他點兒吃的,給點兒喝的,晚上留他在大門下睡一晚上。
姥姥把涼涼井水裡泡好的大西瓜切開,讓於錦芒給瞎子師傅送過去。
天氣熱,井水裡泡好的瓜冰涼,地上被晌午大太陽曬熱了,於錦芒趿拉著拖鞋,兩隻沾了泥的小腳跑過去,遞給他,喊一聲叔,問他今天還唱什麼呀。
瞎子師傅在一個村莊裡最多唱一周,一周過去,他就走了。姥姥拿了個布袋子,給瞎子師傅裝了些煮好的雞蛋、塑膠袋裡裝著醃的鹹肉,還有幾個甜瓜,讓他路上應急吃。
瞎子師傅笑眯眯地和她道別,又說她一定長壽。姥姥愛聽這個,又扯了於錦芒過來,讓師傅感應感應,這孩子將來怎麼樣?
「學習上很好,將來工作也好,是有出息的好孩子,」那瞎子師傅說,「不過命里有一坎,過去了,前途一片大好。」
——那要是過不去呢?
——吉人自有天相。
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卻也讓姥姥憂心忡忡了很久。一般來說,他們不會講壞話,但凡有個化解的法子,都不會說「吉人自有天相」這樣仍舊將命運交給老天爺抉擇的東西。
偏偏……
偏偏。
姥姥敬畏之事頗多,立刻帶了於錦芒去廟裡燒香拜菩薩。又從廟裡求了個護身符,給她放在枕頭下面,叮囑她,今後也要時時刻刻地戴著。
後來,那護身符在和前男友吵架時不小心弄丟了。
下著大雨,前男友打著傘,翻了垃圾桶,又沿著兩人經過的地方走了仨小時,最後才在路邊找到。
他的手被冷風冷雨刺得發紅,微微腫起來,凍到都無法蜷縮,只僵硬地捧給於錦芒看。
那時候兩個人還在吵架,彼此誰都不服誰。
不知是氣還是冷,於錦芒一直都在抖,對方也在抖。
那護身符的袋子還在,裡面姥姥求來的符紙卻被泡水漚爛成漿了。
但姥姥永遠都不會變。
她好像一直都這樣,好像一生都一直愛於錦芒。
姥姥一點兒也不吝嗇,她給診所里的醫生捎了包子,自然也會將火燒分給坐在孫女旁側的男人吃。
肉火燒不是油炸也不是煎、蒸出來的,而是烤。
用黃泥壘成的吊爐,師傅將火燒貼在吊爐壁上,控著火慢慢烤,肉餡兒和肉汁都被香油封在麵餅子裡,表層的芝麻烤得酥酥香香,咬一口,餅皮軟韌,不干不濕,剛剛好。
姥姥買來的這家肉火燒,師傅做了二十多年的餅,肉餡兒也香。鮮肉合著淡淡胡椒粉的味兒順著喉嚨往下,一路從舌尖跳進了胃,於錦芒呆呆地看著姥姥,又看路世安。
路世安也愣住了。
他尚保持著剛才的姿態,一動不動。
姥姥又將那火燒往他面前遞一遞:「吃呀。」
路世安僵硬地接過:「謝謝。」
於錦芒同樣僵硬地咀嚼著口腔里的肉餅,一下,又一下。
姥姥同他聊:「小伙子,家哪裡的啊?」
路世安機械:「淄博的,現在住濟南。」
「呀,挺好挺好,淄博的,離家近,」姥姥說,「你認識我外孫女啊?」
路世安:「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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