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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邊正休息的兒郎並無知覺,疏蓮小榻上堆了三疊高低不一的帳薄,春風微燥,光影浮動,謝方行雙眼緊閉,一手側倚在半開的蘭窗邊,腦袋搭在臂間,青玉簪下發縷微散,唇角輕揚,似乎好夢正酣。
每次見到他,不是面無表情便是眸色森然,未想到他也有笑著的時候,雖然這個弧度幾乎淺到看不見。
正如李翠微所說,謝方行的樣貌更在楚郢之上,龍眉鳳目,玉質天成,道一聲仙人姿態也不為過。否則,昔年官家怎會在三十進士中親點他一人為探花郎。
宣寧小聲道,「這可怎麼辦,他好似睡著了…」
李意如走近了幾步,看見謝方行眼下微青,一張風光霽月的面上滿是一宿未眠的倦色,他左手隨意搭在榻上小几,廣袖鋪成,遮住了幾頁熟宣。
那宣紙上並非帳數,而是齊整地謄著幾首詩文,廣袖壓住了大半,隱約只見零星幾字。她湊近輕輕掀了他的袖子,勉強看了看。
這詩句中熟悉的行文走風,正是前世楚郢的路數。
「不必試探了,就是他。」李意如咬著牙,狠狠地剜了那熟睡的兒郎一眼。而那人似乎察覺到這冰冷的眼刀,夢囈輕語了一聲什麼,長睫輕閃,微微側了側臉頰,緩緩睜開了眼睛。
謝方行初醒之時,還以為自己仍在夢中,否則那女郎怎肯將這樣嗔嬌的目光久久流連於他,小娘子臉頰曬得緋紅,鬢邊微濕,他輕眨鳳眸,伸手欲為她拂汗,輕言道,「餓了?我這就去——」
小娘子攥緊衣擺疾退兩步,扶在案几上不可置信地望著他,那眼中的驚恐和不解終於讓他清醒,謝方行下意識巡視四周,直起背脊,眼神中的茫然霧色極速散去,他輕撫袖上摺痕,撩袍站起身行禮,桌上一張三開宣紙順著袖尾緩緩飄在了李意如腳下。
「謝某夢中迷濛,不知是殿下在此,做出輕狂之舉,實屬萬死之罪。」
李意如扶住急促的心跳,書房光線昏暗,他定是將她看做她人了,然上回她也將他認作了阿兄,兩相抵消也就罷了。
她俯身將那紙張拾起,在那首《秋霽》上巡了兩遍,問道,「你將我認作誰了?」
——
「殿下,某將你認作宣寧的青衣,失禮妄言,請殿下責罰。」
楚郢忙俯身將地上的女郎扶起來,眼神不自然往她的腹上掃過幾遍,長平公主著著寬綽的襦衫,看不出什麼端倪,只行動間隱約有些遲緩。
冷著臉的女郎站好立定,立即就拂開了楚的攙扶。長平公主嗤笑一聲,說道,「不必窺看,還不到三個月,什麼都看不出來。」
楚郢尷尬地「嗯」了一聲,說道,「殿下,我想今日下午我的人應和您說得很清楚了,殿下的美意,楚某實在無福消受,還請——」
長平冷哼一聲,從袖中取出一張熟宣,揉做一團用力擲了過去,「看完這個,你能把下午的話再說一遍,我便再不會來找你。」
楚郢彎腰拾起那紙團,它應是剛落筆就與許多墨跡未乾的紙張疊放在一處,墨團處處,隱隱約約看見很多個「楚」字,忽然他眼神猛地一凝,手也輕輕顫抖起來。
「我給福康的那個藥,是你從你二叔楚粢那兒弄來的吧?看來宣寧早知道你的真面目了,否則你二叔的名字怎會寫在這紙上,鎖進在她的妝匣?」
楚郢用力攥住那墨跡混亂的紙張,盯住那個「藥」字,顫聲問道,「宣寧的妝匣?」
「不錯,正是飛虹從宣寧的妝匣裡頭抽出來的,楚世子,你現在還能將下午的話再說一遍麼?本宮早就說過,宣寧輕狂,根本不是你的良配,承江王的樹蔭未必就比得我阿兄淄川王的涼快,恰好,我肚裡的孩子也需要一個合適的身份,如何,你還要考慮幾日?」
楚郢盯著那搖晃的燭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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