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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到底谁写的——这又是曾经在楚鹿乡精神病院讨论的终极之问。
胡慧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胡父风光的时候,带着她在和平饭店吃西餐、听钢琴、住套房,在上海读小学,在外滩放风筝,后来潮起潮落,胡父投资失败,一切归零,几个好兄弟或散或疯,或逃或死,胡父性格决绝,在黄浦江边念了一段《项羽本纪》“籍与江东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无一人还,纵江东父兄怜而王我,我何面目见之?纵彼不言,籍独不愧于心乎?”投江而死。胡慧君爷爷从陶州县赶来上海,料理丧事,处理后事,带着胡慧君办理转学,和同学们在午后的阳光里依依不舍,洒泪惜别。从大上海回到内地小县城,周围的环境、人、事、物全都变了,好像穿越了好几十年,胡慧君适应了好几年才适应,只能在和上海同学的信中倾诉如何如何想念旧日时光。本地的同学看她高高在上,不敢亲近,心中把她看成是上海人;上海的同学看她日渐陌生,也不亲近,心中把她看作是陶州县人。时间一长,胡慧君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是上海人吗?好像不是,曾经的上海岁月已是梦幻泡影,现在自己连一句正宗的上海话都不大会讲了。是陶州县人吗?好像也不是,身边的同学朋友说起来自己都说“那个上海姑娘”。胡慧君后来就一门心思埋头苦学,不及其余,一心考大学考回上海,重塑身份,后来终于得偿所愿,爷爷送她入学时都感慨“终于又回来了”。听说学金融将来挣钱又多又快,胡慧君就学了金融,立誓要十年之内带着爷爷奶奶重回上海立足安居;听说就业形势不好必须读研读博才能找到更好的工作,胡慧君就拼命用功,直接保研。导师很喜欢胡慧君,一开始把她当做学生,继而当做助手,再而当做家人,最后当做了女朋友,胡慧君犹豫再三,导师洞察人心,知其软肋,拿捏住重回上海的梦想,就拿捏住了一切。胡慧君隐忍不发,想等到毕业那天结束一切,不料后来意外怀孕,导师学的是新派学术,但保留的是旧派思想,膝下没有儿子,希望胡慧君给他生一个儿子,许以“奉子成婚、落户上海、搞定工作”三大承诺,胡慧君挣扎再三,一念之差,铸成大错,至有今日。后来,导师夫人发现异常,率队打上学校,左右开弓打了导师一系列大嘴巴子,学校害怕产生影响,赶紧息事宁人,帮着倒是夫人冻结了导师的一切,胡慧君被迫休学,没有了导师接济,十里洋场,居不大易,胡慧君怀胎七月,无奈返乡,又不敢回陶州县金镇大矿,只好在原平市里租了一个老破小,先把孩子生了,摆脱累赘,再说后事。
胡慧君初识郝白,没有把话全说出口——有些话还说不出口。导师的事情没有说,其他的都说了,导师只用“男朋友”轻轻揭过。胡慧君的讲述,原文引用了项王乌江诀别之语,让郝白既感诧异,又有别思。郝白十几岁读中学的时候,偶然读了《史记》,觉得文风雄壮,纵横捭阖,如萧萧疾风扫尽千秋落叶,大呼过瘾,大呼痛快,大呼历史当如是。尤其是读到《项羽本纪》,为汉王之敌立传,立的还是帝王本纪,深感项王是英雄,司马迁同是英雄,英雄惜英雄。后来读着读着感觉不对,项王的这几句临终肺腑之言,到底是怎么保存并流传下来的呢?司马迁的记录,像是开了上帝视角,全知全能,但历史肯定不会就是这样。当时项王身边大概除了二十余骑,就是乌江亭长,项王都被分尸争功了那么那二十余骑估计也得被杀死,这样算来很有可能是乌江亭长作为项王的最后诀别见证人而被汉军擒住逼问或者送回去由史官问话记录——问话人没准就是刘邦,鸡贼地想知道这个一生之敌临死的时候有没有提到自己——当然不会,项王英雄也,就算他只是匹夫之勇的英雄,眼中也从来没有放进去刘邦这号人——更当然不会的是,刘邦顾着饮酒作乐,没心思去问那乌江亭长。乌江亭长作为唯一见证人,那么他说什么就算什么,一切死无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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