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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生在额头上,腰缠万贯意气风发,闲言碎语与阿谀奉承,不过耳边轻风,哪里会在心间落下一丝痕迹,如今跌落,闲言顿成锥心箭,令他痛不欲生。
江石看他这模样,亦有几分不忍,忽想起一人来,问道:“时载怎不见?”
付忱灰白的脸,透着各种讥诮,道:“今时不同往日,时载是要应举的,怎好与我再有瓜葛?”
江石道:“怕是有什么误会,虽说人心不可量,但时载应不是这种人。”
付忱掀了掀眼皮,没有吭声,显是不信。
江石叹口气,道:“一件事一件了,先送付伯父入土。”
付忱低声道:“多谢……等我阿爹……我想着卖了铺面,换间屋舍,与爷爷嬢嬢和阿娘独门独户安生度日。”
江石拍拍他的肩,道:“来日方长,不要负了你爹临死前的嘱托。”
`付家出殡那日真是满城尽飘白幡,桃溪地小街窄,又恰逢市集,街边门前湖畔桥旁,看热闹之人挤得满满当当。
沈娘子带了阿萁与沈越翎去清风楼看付家送丧,白事不吉,鳐鳐的奶娘生怕冲撞着什么,急得差点哭出声,求了沈娘子将鳐鳐留在家中,鳐鳐为此还哭了一鼻子。
阿萁也算大开眼界,付家送葬长队,长蛇般蜿蜒,绵绵不绝,哀哭之声声声相连,又请得和尚
颂经,道士做法,一路纸钱漫天扬撒,纸马、纸人、纸轿打头,中间亲朋扶着棺,后头六眷相送……
沈娘子看后半叹口气,道:“太过了些。”
沈越翎趴在窗口:“果然付家没生得明白人,付阿公也是老糊涂了。”
阿萁实是忍不住,道:“付家才脱身,便这般行事,明府会不会重又惦上?”
沈娘子道:“徐明府是个心气极高之人,他本就以为商者贱,先前闻得风声无奈束手,付家这般排场,以他心性,怕是误以为付家挑衅。”
阿萁小声嘟囔道:“那个徐明府身为父母官,这般小气,不是个好官。”
沈娘子轻笑,道:“好与坏,一时倒也说不清道不明,你说他是个好官吧,他凭白后扣付家一口锅,胡乱按在罪名上去,险些让付家破家灭门;你说他是个坏官,他也为民请命,明断是非,不许吏压富,富欺贫,春汛急来冲坏了良田,他也半夜披衣,冒着大雨亲去田间指使挖渠引水。先前桃溪有一案,富户强买农家田,逼得农家差点上吊,走投无路一状告到县衙,那富户得知后,私下拿银钱贿赂,徐明府不为所动撅了回去,公正断了岸。桃溪好些人,都赞他是青天呢。”
阿萁听得发怔,自省道:“果然是人都有几副面孔,见一面不能断另一面。”
沈越翎哼了一声:“娘亲说得忒客气些,徐明府不许吏压富,富欺民,不过因他眼中既见不得府中小吏,更嫌商人低贱,倒是耕读人家在他心中反倒有些分量。至于冒雨挖渠,为民请命,实是因为徐明府是个好名投机之人,一心想着有所建树,以图仕途光明。”
沈娘子道:“无论他所求为何,做的却是于民有利的事。”
沈越翎愤世之龄,笑驳道:“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作恶虽恶不罚。”
沈娘子轻飘飘看他一眼:“你去与上诉得偿的冤民说去。”
沈越翎顿哑口无言,悻悻道:“那付家又如何?”
沈娘子道:“于付家徐明府自是恶,于他人徐明府却是善。”
阿萁想了良久,这才一拍手道:“徐明府是善是恶,左右由不得我们来定,我们只管得自己不去作恶,不任由人欺便是。”
沈娘子笑道:“正是如此,管不得他人,却要看顾住自己,既为人,万不可生出鬼面狼心。”
阿萁扭头看着楼下付家送葬长队,听着震天嚎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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