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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上躺著的那個是僥倖從鬼煞手裡逃脫,路上又遇到小道士追擊的蘭妖——幸而他在路上遇上了莊珩,這才被救回來的。
我聽完點頭表示讚許——小蝶妖講得比黃老道清楚多了。
莊珩這時已經將蘭妖胸口的傷都暴露出來了,我站在他身後看。莊珩將手覆蓋到那傷口上,蘭妖擰著眉低低地呻吟了一聲。
妖精雖然修成人身,卻僅得其形罷了。此刻蘭妖胸口的傷痕形狀雖然猙獰,但流出來的血液卻是淡青色的,空氣中瀰漫的氣味也不是血腥味,而是一股淡雅又濕潤的草木汁液的氣味。這樣的顏色與氣味令眼前的場景看起來一點也不血腥可怕了,毛毛細雨落下來,看在眼裡的仿佛只是春暮一場凋殘的花事。
開到荼蘼花事了。前人憐花、葬花,是同情落花兼帶同情自己,然而這同情細究起來,又是自找的,是出自一種對美好事物逝去的迷戀。
我此刻看著蘭妖,也有相同的感受。
蘭妖生得很美。
我不知道妖精們修成人形的樣子是不是自己能選的,若是能的話,那麼這蘭妖品味很不俗,修出來的人形很成樣子。
他躺在那裡,身條像蘭葉一般修長。一襲墨綠的衣衫將他的皮膚稱得極白,好像一片潔白的雪地或是一片皎潔的月光。他的脖頸因痛苦微微仰起,因此彎曲出了一種極為優美的弧度。他面頰上的冷汗,緊蹙的眉心,或是沾著淚水的低垂的眼睫,無一不在展示著一種脆弱易碎的美,而這種美因為他正在經受的痛苦而迸發出更迷人的光彩。
我看著這樣的蘭妖,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一瞬間有點明白傅桓那時怎麼想的了。
那是我剛下獄的時候,傅桓那時鐵了心要至我於死地,看管我的獄卒得他授意,牢里能用的酷刑都用上了,我每日一半時間在挨打,另一半時間在昏死。獄卒打得很有分寸,既很好地折磨了我,又保證了不讓我死——這實在是一項很高超的技藝,我覺得任何想復仇的人都該去好好學一學。
有一回,我從昏迷中甦醒過來,傅桓出現在我眼前。傅桓叫人將我的衣服褲子都脫了,我被赤條條地綁在木樁子上,傅桓就站在我跟前,冰冷的目光注視著我,他審視我像審視一件精美的玉器。
牢房天窗里投下的一道光恰在他面上,好像一把刀斧將他劈成了兩半。亮堂堂那一半傅桓眸光亮白似刃,冷漠而殘酷;而陰影之中的另一半傅桓,目光落在我身上,幾乎像看待一件破碎的珍寶,眼中儘是愛憐與沉迷。
我被吊著,渾身疼得說不出話,半是哀求半是挑釁,對他說:「長亭啊……這麼恨我,乾脆讓我死吧,好不好?」
傅桓就上前來,目光落在我身上,從上到下,仔細審視著我身上的每一道傷口。然後他抬起手,落在我胸口,手掌掠過那些斑駁猙獰的傷口,順著腰際一路流連往下。我聽到他深深的呼吸,像解了多年的癮,他從中獲得快感,這快感遠遠大於他通過另一種方法從我這裡獲得的。
我像一條被剝光鱗片的魚,因疼痛在他手下抽搐般地抖了起來,半昏半醒間聽到他說了一句:「誰說我恨你?」
他湊近我,將我渾身是血的身體緊緊摟到懷裡,他的手撫摸我的身體,從肩胛骨到腰窩再到臀部,感覺熟悉得像過去的夜晚,略有不同的是,他的手著意在經過的每一道傷口上停留,並狠狠搓弄。
我在他懷裡扭動,疼出了渾身的冷汗,有濃重的黑暗迎頭罩下,我喉嚨嘶啞,連叫都沒有力氣了。
迷迷糊糊間,他的聲音在我耳邊低低地響起:「蘭徵。我愛你,沒有人比此時此刻的我更愛你了。」
我不知道自己當時是什麼表情——我那時實在管不住自己表情了——但我心裡苦澀地笑了數聲,我驚異於人能自欺欺人到這種地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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