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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浒语气有些犹豫,却是答非所问,说这些色目人,长得倒有点像当年看守他们的那个回回。
奉书继续刨根问底:“那他们去做什么嘛!”
杜浒笑道:“小丫头,你这是在考我呢?我又不是北方人,怎么知道?”
奉书吐吐舌头。他居然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随后,那小楼后面的砖塔顶上就传来了绵长嘹亮的歌声,音调九曲十八弯,似乎是有人在唱经。
几个达鲁花赤的随从候在那小楼外面,听到歌声,纷纷从身边拿出软垫,就那么当街跪了下去,面朝西方,朝着一个并不存在的佛爷磕头,然后双手合十,似乎是在虔诚地祈祷。
奉书看呆了,可是又不敢多看。这些人难道是中邪了不成?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躲到了杜浒身后。
可是这些做礼拜的色目人举止从容,看起来也不像中邪。而且,旁边的百姓依然走路的走路,休息的休息,没人表现出惊讶的样子。
奉书有心想去问问,但想到那一记鞭子,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心里只想:“北方人真古怪。北方的怪事真多。”
第79章 游子(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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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他们寄宿在一户农家的空房子里。奉书梦中还在盘算着,下次再看到色目人,可要好好瞧瞧清楚。可当她迷迷糊糊地一睁眼,立刻把这个念头甩到了九霄云外,转而被更神奇的事情吸引了。
明明是半夜时分,窗外却透着微微的亮光。打开窗户,北风呼啸着席卷进来,风中撕扯着无数柳絮,冰凉凉地扑在她脸上。
她吓了一跳,伸手一抹脸蛋,湿漉漉、凉飕飕的。伸出舌头舔舔,柳絮已经化成了水。她从没经历过这等古怪之事,又惊又疑。
杜浒被风吹醒了,含含糊糊地说:“唔,关窗户,下雪了。”
奉书心里好像划过一道闪电,一下子大彻大悟,尖叫着重复道:“下雪了!下雪了!”立刻睡意全无,跳下床,披上外衣,趿上鞋子,一溜烟地扑到外面。
那是奉书一辈子见过的最美妙的景色。纷纷扬扬的雪花洒落下来,仿佛漫天鹅毛,又好似遍地芦花,无穷无尽,无边无垠。地上已经积了数寸厚的雪,由远至近,灰蒙蒙、白茫茫、干干净净的一片,好像大地盖上了被子。屋檐上的积雪太厚,不时掉落在她脚边。她接住一小团雪,捧在手心里,捏了一捏。那雪团疏松之极,立刻给捏扁了,然后融化在她手心的热量里。
她快活得要飞起来了,在雪地上蹦蹦跳跳,听着积雪踏实的吱嘎声,伸出双臂,任飞雪扑扑落在身上,仰起头,张开口,舌尖接住一片片雪花。她从头到脚都是冰凉的,只有心里是一团团无法宣泄的热情。一时间,此前读过的诗词文章,什么“独钓寒江雪”、“大雪满弓刀”、“窗含西岭千秋雪”、“千树万树梨花开”、“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一下子都有了新的意义。那些诗文里描述的世界,一下子向她敞开了。
杜浒开门出来,冲她道:“回来!别着凉!”
她大笑着朝他跑过去,叫道:“师父,这是雪!下雪了!”没跑几步,脚步滞涩,一跤绊在雪地上,膝盖陷了下去。那感觉奇妙已极,她干脆扑倒在地上,在松软的雪中打起滚来。刚滚得几圈,雪水渗入衣服,浸得她全身冰冷。她连忙爬起来,头发脸蛋上全是融化的雪水,狼狈已极,却仍然忍不住开心大笑,脚一软,又是一屁股坐在了雪中。
杜浒又好气又好笑,上前将她提了起来,脱下外套裹在她身上,“少见多怪!”
她依然控制不住地格格直笑:“哪里是少见,我根本就没见过嘛!”一把抓住杜浒的衣袖,在上面蹭干了脸上的雪水,又抓起一团雪,捧到他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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