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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光折晃,簫娘喜極生恨,咬著腮狠捶他臂膀一拳,「誰自不量力?我這相貌,又比誰差?!我告訴你,我在吳家時候,他家小公子還愛我不知愛成什麼樣子呢。」
「是麼?」席泠斂了笑,仍是那副涼如靜水的面龐,「太遺憾了,吳縣丞調任揚州,闔家遷居,昨日乘船而下,你恐怕難再見他了。」
「誰想見他?那是個中看不中用沒出息的貨……」簫娘不以為意,復轉笑顏,往他手背上拍一拍,「我兒,我摘了杏,用井水鎮著呢,拿來你吃。」
那杏咬一口,酸得沁人心脾,又從肺腑里,泛起一絲甜,縈繞口齒間,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一縷蜜意。
吃得陶家綠蟾連連稱讚,「我睡起來正想這個吃呢哩,酸酸甜甜的,爽口的很,比外頭買的好吃。晴芳姐,謝謝你呀。」
慵慵午後,綺窗朦朧,如夢如幻的夏光籠著真正的花容月貌。這便是陶家的大姑娘陶綠蟾,生得眼如波翦,唇含櫻桃,倩影婀娜,纖腰抱月,端得是比花生香,如玉有韻。
時年十七了,是陶家的寶貝,陶老爺捨不得將其外嫁,只等著挑一德才兼備的青年,招贅入門。
寵得這綠蟾如今嬌滴滴的,指不沾塵,貌不染風,性情良善又和順,連待晴芳這等漿洗下人亦是有禮有節的客氣。
她還待要吃,卻被屋裡丫頭勸住,「姑娘吃一個就罷了,酸得呢,多吃腸胃受不住的。」
綠蟾倒肯聽勸,把杏且擱,使丫頭抓了把散錢與晴芳。晴芳接在手裡,連連福身謝過,「我也是借花獻佛,這杏是隔壁席家院子裡結的,剛熟,他家媳婦現摘了一筐與我,我先緊著拿給姑娘嘗嘗鮮。」
「隔壁席家哪時候多出個媳婦來?是他們家泠官人娶媳婦了?怎的沒聽見動靜呢?」綠蟾把腿疊在酡顏的裙里,搖著把鵝黃蘇羅扇,上頭繡著百蝶穿花花樣,艷影驚春。
「不是泠官人,是他爹。」
綠蟾與丫頭對望一眼,杏目圓瞠,「那個賭鬼討女人做什麼?他還有錢呀?」
姑娘家倒不好與她明講,晴芳只得尷尬笑笑,「男人麼,跟前哪能沒個女人呢。聽說是贏了幾兩銀子,先趕著買的。我與那婦人倒常來往,是個機靈人,聽說往前在吳縣丞家做丫頭,家中丟了東西,底下婆子拿她頂缸,太太就給她發賣了。到吳家前,還在仇家使喚過幾年呢。」
「是表姑娘定的那仇通判家?」
「可不是?您說趕巧不巧?」
真是趕巧!恰逢那表姑娘辛玉台這兩日往陶家來住,此刻正往綠蟾屋裡來。進門聽見,忙捉裙落在榻上,「你說隔壁那婦人在仇家當了幾年差?」
這辛玉台今年十六的年紀,江寧縣丞之女,仗著家中做官,又有幾分驚鴻之貌,不大把陶家這些下人放在眼裡,平日拿喬拿態,甚少拿正眼瞧晴芳這等掃洗打雜的僕婦。
因此晴芳等下人皆不愛她,把眼稍瞥,勉強福身,「說是十三歲就進了仇家,別的我就不曉得了。」
「那你使她來,我有話問她。」玉台搖扇,目光爍爍。
晴芳卻不大理會,正要藉故婉拒,綠蟾卻在榻上把她兩個睃一眼,婉媚一笑,「晴芳姐,有勞你,玉台定了那仇九晉,卻不大曉得他的脾性,倘或有什麼不好,豈不是誤了終身?我看這樣子,就在我屋裡擺一席,請了她來,一則咱們鄰居款敘款敘,二則,我還要謝她的杏呢。」
如此這般,晴芳應承下來,由後門繞轉席家院內,但見簫娘在灶台和糙玉米面,預備蒸饃饃使用,滿手沾著黃面,一行搓,一行請她石案上坐。
晴芳滿園睃一眼,「席摸白還沒回?」
「不曉得死在哪家窯子裡,不管他,我瀹茶你吃。」
晴芳忙拉她坐下,喜氣揚眉,「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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