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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父听同在拆迁阵线的邻居战友讲,据说前阵子西边山里搞拆迁,有群众拎着汽油桶上房顶以死要挟,效果甚好。
为求利益最大化,郝父如法炮制,登上房顶要挟。但郝父毕竟是钉子户里的新手,计划不密、手段不熟,不是拆迁沙场名将吕德全的对手,如今郝母已经被镇上新成立的妇女干部“巾帼冲锋队”拿下,房子除了房顶其他区域沦陷失守,左邻右舍出于复杂心理和现实利益组成了强大队伍轮番劝降,郝父孤家寡人,手拎油桶,独立房顶,茫然四顾。
郝白冲到人前,被充分做足功课并且眼尖的镇村干部一把按住,像争得西楚霸王尸体封侯的汉卒,像扑杀高敖曹梦得开国公的魏兵,兴奋地大喊:“这是他儿子,这是他儿子!”
自古以来,儿子就是攻破老子心理防线的制胜法宝。多少这样那样的英雄老子,毁在了这样那样的儿子手里。郝白被押到吕德全面前,吕德全一看,赶紧喝退左右,向历代主公擒住对方大将之后现场市恩松绑一样,现场进行思想政治教育,徐徐教导,谆谆告诫,殷殷嘱咐,作为昔日楚鹿乡拆迁大业中的大功臣,切不可变成如今城河里城建伟业的绊脚石,站到党的对立面——吕德全说着指了指他自己,站到人民的对立面——吕德全说着指了指郝白的左邻右舍们。
郝白带着哭腔劝郝父赶紧下来。亲情攻势的同时,主管副镇长敏锐把握机会开展政治攻势:如果再负隅顽抗、无理取闹,你儿子的工作就要保不住了。郝父见大势已去,本来当钉子户就是考虑儿子,现在儿子工作都快没了,再闹也无意义,长叹一声,赶紧下来,用郝白那支0.5的中性笔,白纸黑字,签字画押。
皆大欢喜。
转眼重阳节将至,这是我国一年中做好事发生率的第三高峰——第一高峰是三月份“学雷锋、做好事”,第二高峰是“六·一”儿童节,第三高峰就是重阳节的孝老爱亲。按照惯例,这天乡教办组织各学校深入敬老院、五保户家中义务劳动,郝白按照领导指示,带着乡中学学生来到精神病院,慰问医务人员,打扫庭院,帮忙添乱。一路之上,众学生发现郝白就是“范阅兵”的嫡系,纷纷旁敲侧击打探细节,作为将来向同学们炫耀内情的谈资。
郝白不想和无聊的学生们聒噪,一路快走,到了精神病院和院长聊天的时候,没话找话,郝白引用起明珠岭上警察智取三猴儿的名言:“醉鬼都说自己没醉,疯子都说自己没疯”。院长无限感慨,说他们这有俩人,一个是能出院但死活不出院,一个是不能出院但死活要出院。郝白忽然想起老秋,问还在不在这里,院长表示,他说的那俩人,正是老秋和三猴儿。
郝白去探望老秋,路过一个病房,听见三猴儿在里面连拍代打,疯喊疯叫:“我是三猴儿,我是三猴儿!放火的是我!放火的是我!五千块是我的,五千块是我的!快放我出去!不对不对,是快把我抓起来!不对不对,我好像已经被抓起来了!哎呀,那他娘的那到底是该抓还是该放啊!”
到了老秋的病房,郝白没想到老秋胖了一大圈、脸上冒着油,整个人都好像是猪肉注了水,打着饱嗝,讲述自己的快乐生活:好吃好喝好住,再也不用被乘客骂、被交警赶、被地痞打了,如果政府能再发一个小娘儿们——老娘儿们也行啊,就更好了。郝白听得一愣一愣的,劝老秋不能满足于这种低层次的物质满足,还是要有更高的精神追求。
老秋一听“精神追求”更兴奋了:“老哥我在这,精神一点儿也不空虚,都快填满啦。我们这有一个老神经病——老董,不,不是神经病,也不是精神病,是一个真正的大学文家,天文地理、古今中外,只有咱不懂的,没有他不懂的,要不人家叫‘老董’哩!”说着感觉完全用语言完成无法呈现老董之全貌:“走,我带你去见见。”出了病房拉着郝白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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