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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白不分的鬼脸,紧紧的靠在玻璃之上。莫说别的,单是乱蓬蓬的头发,直竖得有一尺多高。你们诸位想想看,这个形状怕人不怕人。”曾国藩、曾贞干、郭嵩焘三个,一齐且骇且笑的答道:“雪琴倒是一个会得传神的好手,我们此刻被你这样一说,仿佛眼睛前头,就有一个形状奇丑的吊死鬼站在这里。”
彭玉麟连点其头道:“我也是照先母口述的。那时的那个女鬼,真的有些吓人。”
郭嵩焘单独问道:“这末后来又怎么样呢?”
彭玉麟道:“当时先母虽然躲在帐子里面,但是觉得那个女鬼,已经瞧见先母在偷看她的样子,顿时又把她那两只极大的血眼一突,一张血口一张,露出白生生的獠牙,大有扑进窗子,要去攫我先母之意。当时先母因为房间业已下闩,既无地方可逃,又没地方可躲,只好悄悄的缩入被中,听天由命而已。又过好久,不见甚么声响,先母忙又轻轻地掀开被窝,往外偷看。忽见一天月色,却将天井里的那些花影,映到窗上,很觉幽雅。那个女鬼,早已不知去向。先母至此,还当起先眼花,胆子一大,便也睡去。
“第二天白天,偶将夜间所见之事,述给一位邻妇去听。那位邻妇一愕道:‘夫人所言,莫不是那个陈姓女鬼,又在出现不成。’先母问其底蕴。邻妇说道:‘此地本非廨舍,乃是陈姓孀妇的住宅。因为这个陈姓孀妇,颇有几分姿色。她的堂房伯伯,本是一个无赖,一晚上吃醉了酒,忽去调戏。陈姓孀妇自然不肯允从,当场哭骂起来。那个堂房伯伯,老羞成怒,竟把陈姓孀妇饱打一顿,方始走出。不料陈姓孀妇,就在当晚上,一索子吊死了。那个堂房伯伯,便去买上一口薄皮棺材,将那陈姓孀妇埋了,诡称是暴病死的。当时的四邻,虽然无不知道此妇死得冤枉。因为惧惮那个堂房伯伯,是个无赖,不敢多事。此室旋为官中价买,改作廨舍。这件事情,先后不到十年。谁知这个陈姓女鬼,大概冤魂不散,常常出现。以前官府,明明知道,也不过问。昨晚上她的出现,并非要吓夫人,定是来求夫人替她伸冤的。’
“先母听了此话,等得先父由省回廨,即把此事告知先父。先父即去禀知邑尊,又请那个邻妇作证,旋将那个堂房伯伯缉获到案,一鞠定谳。问斩之日,先母梦见那个女鬼亲去道谢。”彭玉麟说完这话,笑问大家道:“你们说这女鬼,是不是活龙活现的呢?”
郭嵩焘道:“敬鬼神而远之,孔圣人本已说得清清楚楚。这样看来,鬼是有的。”
彭玉麟听说,又对曾国藩说道:“老师,六合县的那位温忠愍公,他竟前去托梦百姓,说他已奉上帝封为六合城隍,岂不更奇。”
曾国藩道:“正直成神,史书所载甚夥,并不为奇。”曾国藩说到这句,忽问曾贞干道:“你知道城隍二字,典出何处?”
曾贞干答道:“据俗谚说,省城隍例于阳世巡抚,府城隍例于阳世知府,县城隍例于阳世知县,土地例于汛地。典出何处,倒未知道。”
曾国藩又问郭嵩焘和彭玉麟两个道:“你们二位,应该知道城隍二字如何解法。”
郭彭二人,都一愣道:“这倒有些答不出来。”
曾国藩道:“《礼记》祭法曰:大夫以下成群立社曰置社。郑注谓百家以上共立一社,今时里社是也。此即后世祀土地神之始。至城隍则始于春秋时四墉之祭,或引礼坊与水庸为证。然孔颖达谓坊者所以畜水,亦以障水,庸者所以受水,亦以泄水,则是田间沟塍,非城隍也。夫土地之所包者广,城隍亦止土地之一端,宜乎土地大而城隍小。然城隍必一州一县始有之,而土地则小村聚中亦无不有。此城隍之神,所以反尊于土地也。城隍与土地皆地祗,非人鬼。然古者以句龙配社,王肃之徒,并谓社即祀句龙,则如吴越以庞玉为城隍固不足怪矣。”曾国藩说完,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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