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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出府那天,裝扮的很隆重,像是一座用珠寶錦段堆砌出來的小山。女孩子們手忙腳亂,還在不停地錦上添花,我真擔心堆得太滿,要崩塌下來。
她走的時候拉著我的手說:「小姐,玲瓏去了,您自個要好好保重。」她是笑著對我說的,臉頰上傅著厚重的胭脂,如兩瓣勁雨催落的海棠,經不起一陣風吹。她是極愛臉紅的,不管是生氣還是高興的時候,都會有天然去雕飾的芙蓉面孔,決計不是這樣浮誇的顏色,一點兒也不熨貼。我也笑著應承她,不敢去深究這層脂粉背後的意義。
玲瓏走後,劉管家又調撥了一個近身的丫頭給我,是他妻兄的女兒,名喚彩衣,相貌可人。
過了上元節,我就漸漸恢復了往日的作息,好像只要手中有筆,心裡就再也存不下別的事了。丫頭們比我更熱衷於打聽玲瓏的下落,她們總是在園子裡嘰嘰喳喳地討論,我伸著耳朵聽了幾句,也知道太子對她是好的。
硯台里的墨幹了,我直覺想叫玲瓏,抬頭卻見彩衣趴在窗台上和外面的女孩子說話。「彩衣,」我喊。她應了一聲,露出十隻包著鳳仙花瓣的手指,小粽子一樣,快樂地對我說:「小姐,什麼事?……你看我們新調的顏色,等我試好了,你也染染看。」
我笑著搖搖頭,在硯台里滴了水,慢慢研磨起來。
劉管家領她來的時候,替她說過不少好話。她的確是個聰明的女孩子,深知一個漂亮丫頭在一個不起眼的小姐跟前當差的好處。後來,劉管家照例來詢問過幾次,我也都說挺好的。我是個後知後覺的人,對生活瑣事的要求也少,玲瓏在的時候,我不知道她的周到,現在留下彩衣,倒是可以慢慢體會。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一章 零落碾作塵
年節前後,壞消息接踵而來,二伯王琨在荊州突然病倒,此次只派了一個副官回京述職。從牧哥哥近日的神情來看,恐是病得不輕。但王府對外說,近來天氣濕冷,大將軍只是舊傷發作,暫時行動不便,並無緊要。越是這樣的時候,越是不能讓皇上找到機會,再叫二伯致仕回家。
轉眼已入二月,謝家的老梅零落成泥。大伯一直催促著舅舅先把牧哥哥和絮姐姐的婚事辦了,但舅舅始終以「王大將軍怎可缺席」為由推脫著,婚禮最終也沒能如期舉行。龍頭節一過,牧哥哥就要起身趕往荊州,婚事也就變得更加遙遙無期。
大伯大約已經在做最壞的打算了,二伯的東安侯爵位世襲罔替,牧哥哥為嫡長子,要繼爵位並非難事,但那只是個虛銜,關鍵還在荊揚刺史並大將軍的官位,和那支緊攥在二伯手裡的荊州兵。晉室想要削弱王家的勢力,廢后罷相皆不足懼,那支當年擁立新皇的軍隊才是王家能與司馬氏共治天下的真正家底。所以這次,大伯無論如何也要把牧哥哥扶上將位。
二月春風似剪刀,桃葉渡口,楊柳夾道,已垂綠絲絛。只可惜桃花未開,每年三月,沿岸十里都有碧桃怒放,此種桃花非同一般,它色絳如胭脂,重瓣如牡丹,放眼望去,漫天遍地,紅花勝火,綠水如藍,那才是一年中最美的光景。清晨的桃葉渡,薄霧未散,酒家未醒,難得有這樣的清淨。牧哥哥佇立船頭,還是一身貫穿的白衫,行囊一挑,扁舟一葉,在這料峭春寒、素色江南中顯得異常冷俊。
絮姐姐也在送行的隊伍里,可惜人多,也說不上什麼話。她折了才抽新芽的柳條交在牧哥哥手裡,柔聲道了句:「牧之,一路當心,你遠去荊州,也勿忘建康風景。」那一腔別緒皆在這盈盈一語,脈脈秋水間了。
牧哥哥接過柳條,重重道:「建康有老梅如雪,綠柳如絲,牧之絕不敢忘。」
今日往矣,楊柳依依。牧哥哥不敢忘的,可是那日梅下之約,而如絲兩字疊起來,恰是一個「絮」字。我在一旁會得此話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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