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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君年幼不可主政,一切政務都需太后經手處置,這些奏報她早已讀過,只是文書中的三言兩語終歸太過寡淡,遠不及真正的沙場生死來得驚魂動魄——鍾曷雖退,那衛錚卻還盤桓不去,過幾日是否又要興兵作亂?隰州在北,與東突厥亦相隔不遠,如若他們趁虛而入揮兵南下又當如何?
此次宋明真親率兩萬神略軍救洛陽,那是潁川軍精銳中的精銳,雖則一舉穩住了東都政局,可前線……
「還是太冒險了些。」她的聲音有些輕。
宋明真看了她一眼,又嘆氣,某一刻或許也想像兒時那般伸手摸摸妹妹的頭,但念及如今時移世易,終於還是作罷。
「東都為重,你和陛下又都在這裡,」他的言語頗為克制,「……他必然是要救的。」
「他」。
輕飄飄一個字,那時卻像有千鈞重,落在宋疏妍的耳朵里,讓她的眼睫微微顫了顫。
「嗯。」她低低地應。
「只可惜兩萬兵還不足以震懾衛弼那老匹夫,」宋明真微微眯了眯眼,語氣變得很重,「之後你打算如何?」
的確。
兩萬神略軍雖使帝宮暫免浩劫,可隱憂卻始終潛於淵底經久不散——洛陽一派拒不遷都,陰平王衛弼和中書令范玉成更力主才人董氏上位,上書稱要立東西兩宮太后、奉董氏為聖母皇太后,本意不過是要分去宋氏臨朝之權,與金陵一派分庭抗禮。
如今天子尚在病中、此事還能往後延上一延,可一直拖著也不是辦法,兩黨相爭已臻白熱,此時只要有一步行差踏錯便會掀起滔天巨浪,彼時於國家便是分裂之禍。
「先帝委任五大輔臣,本意便在頡頏制衡,」宋疏妍平靜地開口,看得太清的人總不免會多些疲倦,「兩宮之勢恐不可免,只是眼下不可應得太快,以免他們求得更多。」
宋明真點點頭,心中卻覺如今這雲譎波詭的朝局令人心中鬱氣難消,再側過頭看妹妹,又想這樣的日子她已經過了七年,往後還要一直這麼過下去。
「可惜父親太過執拗,」他心中不忍,神情間亦有些哀色,「不然當初……」
當初?
往事最不可溯,否則多半要傷筋動骨,宋疏妍沒有繼續聽,宋明真也沒有繼續說,兄妹二人沉默著繼續在雪中徐行,來路和去路都漸漸顯得朦朧了。
時近酉時、宮門將要落鎖,宋明真一介外臣自當遵禮出宮,宋疏妍本欲回崇勛殿繼續處理未了的政務、或者轉道觀風殿再看看病中的幼主,只是途徑梅園見雪中花色甚好,難得又起了幾分賞玩的興致,遂又多留了片刻。
此園是太清三年先帝為迎她入宮所築,更曾以御筆親題「玉妃園」三個大字,據說工部為此花了大力氣、將許多不同花種從各地運至洛陽,又請花匠終年精心養護,這才得來如今滿園芳菲;實則她倒不是喜歡鋪張的性子,比起「玉妃」這樣矜貴的別稱,反倒更愛「玉霄神」一類自在的雅號,只是這些話不必多說,天下人只要知道先帝盛寵宋氏皇后、對金陵宋氏甚為愛重便足夠了。
此刻她緩緩走在花間,幽幽的香氣十分淺淡,即便簇擁著開了滿枝也不讓人覺得熱鬧,大抵因為梅花歷來便是孤芳,若遇落雪就更顯得寂寥,蕭瑟的白像在為它戴孝,終歸要將它送到泥土裡去的;身後的宮人都有些惶恐,朝華提著宮燈靠近了幾步,勸:「太后,雪夜天寒,咱們回吧……」
燈影搖搖擺擺,卻有幾分擾亂了花間的安謐,像是不速之客闖進三清幻境,多少要礙人家的眼;她想她也的確該走了,有些東西寄在某個人名字底下、卻未必當真屬於誰,何況還有那麼多事要做,不可總是耽於醴夢。
離去前卻忽有一陣微風吹過、淡淡的清寒,拂下一朵朱色的落花,飄飄搖搖落在她襟上,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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