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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定主意要賺那三斗米，所以兩腿扎在地上如老樹生根。衙役們連推了幾下沒有將他推開，忍不住瞪著眼睛罵道：&ldo;吆吆喝，小孩子不大還挺有勁兒。你再不滾，爺們可就動真格了！&rdo;
&ldo;就不走，你們既然沒說限定年齡，就不該趕我們走！&rdo;王二毛也急了眼，雙手握住一根水火棍，用力與差役們頂起了牛。
正僵持不下間，只聽得點將台上一聲脆響。縣令林德恩猛地一拍驚堂木，大聲喝令：&ldo;不得無禮，速把兩位小壯士請上來，本縣要親自考校他們二人！&rdo;
&ldo;是，大人！&rdo;差役們答應一聲，然後又狠狠地瞪了兩個毛孩子一眼，氣呼呼地讓出了一條通道。程小九和王二毛兩個大步向前，走到點將台下，衝著剛才發號施令的人抱拳施禮，&ldo;平恩程名振見過大人！&rdo;&ldo;館陶王二毛見過大人！&rdo;
&ldo;免了！&rdo;館陶縣令林德恩笑著擺手。剛才程小九在台下突然提起的李將軍，就是皇帝陛下春天時作為激勵士氣的典型通報全國嘉獎的雄武郎將李旭。據說此子十五歲從軍，十六歲帶領八百壯士在遼東殺了一個來回，將高元小丑麾下的數十萬大軍視若土偶木梗。一個民間長大的毛孩子，能隨口舉出官府邸報上受嘉獎的英雄為例子，並願意以其為楷模，那自然意味著他這個縣令教化萬民的本事出類拔萃。這樣的毛孩子若是多上幾個，來年郡里報到京師的升遷文書上，他林德恩的名字理所當然要列在第一頁了！
上上下下反覆打量程小九，越看林縣令覺得越順眼。這孩子身上的衣服雖然舊了些，卻收拾得非常乾淨。身子骨雖然粗壯了些，眉宇間卻帶著股子書卷氣。更難得的是此子的膽量異乎尋常，別人家的孩子見到自己，即便不嚇得體若篩糠，至少也不敢大模大樣地站在那裡，將自己的目光當做過耳之風。而眼前這位程姓少年，居然不卑不亢地站在點將台下，偶然還向自己看上幾眼，仿佛自己與他僅僅是平輩一般，目光中根本沒有半點畏懼之色。
&ldo;你叫程名振？可念過書？&rdo;仔細打量了程小九好幾遍，縣令大人終於開口。
&ldo;回大人的話，小時候學過幾個字，粗通句讀而已！&rdo;程小九點點頭，儘量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親切自然。被縣令盯著看了好一會兒，要說半點兒也不緊張，那是純屬扯謊。但為了今年娘親和自己不再挨餓，再大的場面他也得應付下來。否則錯過眼前機會，自己每天又要頂著別人的白眼四下找活計幹了。受點兒屈辱是小，那股惶恐無奈的滋味實在難受得很。
&ldo;嗯！&rdo;林縣令慢慢地捋了捋鬍鬚，目光再次仔細打量程小九，又再次比照他身邊的王二毛，。若有所思。正緊張得心中如一百隻爪子在撓的王二毛感覺到了林縣令目光裡邊的輕視，也強打起精神抬正頭，儘量讓自己看上去無所畏懼。
&ldo;嗯！&rdo;林縣令又點點頭，&ldo;你這同伴也不錯。他也讀過書麼？&rdo;
&ldo;回大人的話！&rdo;搶在王二毛回答之前，程小九拱手施禮，&ldo;王家小弟最近一直在跟晚輩學習寫字，已經入了門，很快便會有所進境！&rdo;
聞聽此言，王二毛後悔得腸子差點沒從嘴裡吐出來。他娘親的確曾經提過，讓他別終日顧著玩，跟程小九學學識字。程小九也的確答應過，可以手把手教導他讀書。可自從二人相交到現在，他只學會了寫自己的姓氏和大名的第一個字。至於比劃較多的&ldo;毛&rdo;字，則屬於半生不熟狀態，跟&ldo;二&rdo;字擱在一起還勉強記得。與&ldo;二&rdo;字拆開，就彼此形同陌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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