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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钻过梅树繁茂的枝叶,成了不致命的妖怪,呼啸着,游曳着,团团困住了寝殿,发出沉怒的、尖锐的嘶吼。
闲池伺候太后三十年了,自然晓得她的骄傲与谋算。
而这二十年的说一不二,更是造就了她的独断与狠辣,如何能接受如今无法掌控的局面。
可闲池不是何嬷嬷,她并非激进之人,能做的不过安抚与局势分析。
绞了热帕子给太后擦了手,慢慢道:“那些新进宫的妃妾确实不如皇后高贵,可她们的母家也都不简单。若是处置不当,那些人联起手来,皇后在宫中艰难,太子在朝中恐怕也要举步维艰了。”
“奴婢听太医院的人说,婉嫔、刘贵人,都有孕了。她们为了后半辈子的依仗,一旦危险不能解除,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太后从妾室一脚踏上祥云飞越到人上人之处,在权势里得意了二十年,可临了了,握着权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昂扬舒展的凤翅在苍穹之下,渺小的仿佛一粒尘埃。
她无法忍受这种被掣肘的感觉,却不得不松口:“按你说的做,将哀家库房的那一匣子南珠赏给静妃,告诉她,今日的表现哀家记在心里了。”
“婉嫔晋婉妃,刘贵人晋嫔位。”
闲池轻声提醒道:“华贵妃出身小族……”
太后咬牙继续道:“哀家疼惜皇孙,自不能不顾念华妃与其母家,你去与皇帝说,封赏华家为一等伯爵,世袭罔替。再把南朝进贡的千年灵芝赏给她补身。”
闲池点了点头,托起太后的颈项,抽走了高高垫起的软枕,让她平躺下:“如此便再无不妥了。太后的意思嫔妃们明白了,便没什么值得她们豁出去再算计的了。”
太后闭了闭眼,仰倒在软枕上,用力喘着气,不知是累还是怒:“你再去皇后那里一趟,把话给她说尽了。哀家,护不了她多久,她得学会靠自己了……”
星月迷蒙,整座宫禁仿佛一头烦躁的异兽蛰伏在如墨的夜色里,安静至极,而这样的安静却难叫人心底平静。
就在太后以为此番风浪能平息的时候,启祥宫里的尖叫声连绵扩散出去,惊起了各个宫苑里将将熄灭的烛火。
皇帝得知婉妃有孕,夜里便宿在了隔壁的延禧宫里,以这个孩子到来的喜悦抹平失去华妃腹中子的悲伤。
启祥宫的宫人匆匆禀,说华妃悬梁自尽,皇帝的脸色便难堪至极,似乎在恼怒华妃的不识大体。
婉妃眉心微拧,以一泊宛然忧伤望着皇帝:“妃嫔自戕乃是大罪,陛下与太后刚封赏了娘娘的母家,娘娘不会这样做的。陛下,还是去看一看吧!万一有什么误会呢!”
华妃身边的宫女用力一拜,伏地恳切道:“陛下去看看娘娘吧,陛下看了就知道了!”
听她如此说,皇帝便晓得是有内情的,更衣后便匆匆去了启祥宫。
华妃已经被救了回来,大抵是生死间的挣扎颇是激烈,鸦青的发丝湿黏的贴在颊上,她虚弱地伏在床沿,面上寻不出一丝血色,大腿内侧蜿蜒流下的血迹将雪白的寝衣染出一片猩红。
整个人狼狈而脆弱。
她见到皇帝进了寝殿,恐惧与怨怒渐渐散去,眼底只余了清亮而凄切的泪光。
皇帝见她如此可怜,心下一软。
仿佛对她有着无限的耐心与包容,上前在床边坐下,揽华妃进怀里:“怎么这么傻,你若有了伤损,还如何再有孩子?”
方才去回禀宫女朱玉扑通就跪下了,扬声惊道:“陛下,是有人要杀我们娘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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