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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地一聲,李凌州丟下了刀,他看向沈硯,雙眼泛紅,嘴唇乾澀,「我跟你走。」
沈硯第一次站起身,負手經過他身側,走出屏風外,「李小將軍,請。」
詔獄建於地下,終年不見陽光,只有微弱的燭光在陰沉潮濕的暗室中搖曳。
沈硯剛一踏入詔獄,就有悽厲的叫聲傳來,陳墨千戶迎上來:「頭兒,三板斧下去了,李凌州一聲不吭,真是個硬骨頭,這事兒不好辦啊。」
沈硯拾階而下,三十六階台階之後,是日夜輪換防守的錦衣衛,值守的緹騎見到她,垂首行禮。走過三條迴廊,沈硯在第九十六間牢房前站定。
昏暗的燭火下,李凌州渾身染血,新流出的血液自他的腳踝滴落在烏黑暗沉的地上,發出滴答的聲響。沈硯順著他那段腳踝往上,視線釘在了李凌州的臉上。
那張本來俊朗的臉上,閃爍著刻骨的仇恨,在黑暗中若幽幽火光,燒灼著沈硯。
沈硯一抬下巴,裡面正審問的少年為她打開牢房門,這少年長了一張異域的臉,一雙碧色眼睛在燭火下像是狼崽一般,正是沈硯的左右手之一,賀蘭拓。
外邊的人搬來案幾和椅子,擺放在李凌州對側。沈硯施施然入座,慢條斯理抽出長卷,陳墨為她磨墨,給她遞上飽蘸墨汁的筆。
沈硯嘖了一聲,「這忻州的狼毫,不如去年。」
陳墨趁機吐苦水:「您不在京的這一年,南鎮撫司處處壓我們一頭,連筆都得去外邊採買,能不差嗎?」
一旁抱臂站著的賀蘭拓突然道:「陳墨,大人要提審人,你別說這些有的沒的。」
陳墨閉上嘴。
沈硯嗤笑一聲:「南鎮撫司的汪重堯心倒是夠細,這點陳芝麻爛穀子的事都念著,只是不知,他有沒有念著長長腦子。」
陳墨心下一喜,知道指揮使是記著南鎮撫司一筆帳。也不枉他在指揮使不在時,捱的那些擠兌。
沈硯試了一下毛筆,悠然道:「李凌州,十五任金吾衛指揮使,十八擔任譽山關參將,召元二年十二月,天子命李守義北伐,特遣你任副總兵。召元三年,李守義兵敗被俘,於韃靼處自裁。你逃出此難。召元三年六月十三日,因譽山關總兵楊碩閉門不開,你設計伏殺譽山關總兵,引潰軍入關。譽山關副總兵斥責你不顧王法,你與潰軍並殺副總兵與七十六人。」
她一丟筆,「此事屬實?」
這是京城廣為人知的說法,楊碩的座師兵部尚書在朝堂上涕泗橫流,狠狠參了一番李凌州,認為不殺不足以平民憤,滿座皆掩泣。連天子聽了都動容不已。
李凌州呸了一聲,吐出一口血沫,「你們查得這麼全,還需要我說什麼?」
他盯著沈硯,咬牙道:「我爹當年在朝堂上罵你是佞幸,果然沒罵錯。你可真是一條忠實的走狗!」
「你說什麼!」賀蘭拓怒氣翻湧,拿著鞭子指向他,作勢就要揮上去。
沈硯抬了下手,賀蘭拓收回鞭子,狠狠瞪了一眼李凌州。
李凌州大笑,「早知有今天,當初京畿殺匪時,我——」
沈硯繼續道:「這是兵部尚書所言。我這裡還有另一份記錄。」
「召元三年春,李守義率領錦寧鐵騎,整頓大凌、小凌,戰線推到大寧城以北,一度打進韃靼所在之地,殲敵一千三百餘人。四月末,神機營輔助李守義而來,三千人駐紮在大寧城北。神機營作為京城三大營之首,歷來善□□炮之器。五月二十五日晚,一名叫做魯石的神機營士卒負責值守,據他過去的同僚供述,此人無其他愛好,唯獨有一點。」
沈硯看向李凌州,慢慢道:「喜好淡巴枯。」
李凌州瞳孔驟縮,他的肌肉猛然繃緊,鎖住他全身的手腕粗的鐵鏈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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