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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司无崖带着凌知回到玄天山下时，天已经黑了。
朗朗夜空，星子寥寥。
在此休整的大部队已经有一半人分散撤离。
另一队人则是等司无崖下山后给出了命令才转移撤离。
不多时，这山下就剩下了司无崖与凌知两人。
他唇色发白，精神恹恹，状态不是很好。
但他并不在意，只是看了一眼天空，确定了一下堕谷的方向，迈开了步子。
身后紧跟着凌知。
才走出去两步，身形便晃了一下。
凌知以为自己看岔了，伸出两只手揉揉眼睛。
等她把手拿下来时，司无崖又晃了一下。
然后重重的向前倒去，倒在一片荒草上。
凌知惊呼一声，“哎呀，原来不是我眼花！”
她冲到司无崖身边，发现他并没有昏过去。
反而在荒草上翻了个身，仰面而躺，眸子紧闭着，口中深深吐出一口气。
凌知跪坐在他身边，埋头看他，紫色的长发垂下来，落在他清冷英俊的面庞上。
她戳着司无崖的脸问，“你怎么了？忽然想睡觉了么？”
凌知的紫发带着淡淡的清香，落在脸上微微发痒，司无崖不由抬手将垂落在自己脸上的紫发拨开，顺势将凌知戳过来的手指也按下。
他说，“不要闹。”
语气慵懒随性，甚至带着一丝放松。
凌知又问，“你太累了吗？”
“嗯。”
他回答的漫不经心，大概是敷衍一下，让凌知好安静下来。
倒是没有受什么伤，与问剑真人交手时候被剑气冲了两下，消耗比较大的应该是在玄天山顶破那锁魂阵。
除了大量消耗了精神力，还对他的心神有些冲击。
重回故地，满目萧痍又何曾不是触目惊心的当初呢？
十二岁拜入玄天山门下，他终于不再是一个孤儿。
他有了爱护他的师父，有了志同道合的师友，有了众人艳羡的天赋与实力。
那些年，是如梦一般的过往。
一朝梦醒，所有的繁华与美好，尽数被斩的支离破碎！
师父死了。
玄天山惨遭灭门。
而他背负这欺师灭祖的骂名，成为了玄天山的耻辱与罪人。
师父，为何会如此呢？
无数个寂寥的深夜，司无崖都在心底自问。
若是当初您没有将我从无尽海救回来。
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师父，您为什么不回答我？
啊。
徒儿险些忘了。
玄天山只剩下我了。
司无崖在外人面前，鲜少有这样大意的时候。
大意的流露出自己的情感，大意的失神，大意的陷入了沉重的过往。
大抵是强撑了这些年，太累了吧。
那些表面上的风轻云淡，不如说是另一种逃避的方式。
直到如今有了唤醒玄仪的方法，才敢重回故地，重新面对心口的疮痍。
司无崖抬袖掩面，默默的躺在荒草上，一言不发。
四下里除了虫鸣，风声，便是他浅浅的呼吸声。
他仿佛真的睡着了。
凌知还从未见过他睡觉。
因为他休息的时候，不是在打坐，就是在打坐，俨然一个修炼狂魔。
于是她偷偷地掀起他的袖子，俯下身来歪头偷看。
凌知的脸，近在咫尺，独属于她的香气瞬间涌进司无崖的鼻腔。
他动了动唇，但未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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