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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靈已經不在世上,她的子孫依舊每隔一段時間來打掃,陌霜的墳墓被打理地十分乾淨。墳墓上的綠草野花依舊長得繁茂,就如五十多年前一樣,不曾變過。若不是這建在墓地旁的竹屋已變得破舊不堪,穆錦絕然沒想到原來人間已經過去了五十年。
穆錦修煉仙道後,樣貌不曾改變。每年來到聽雨湖,先是小住幾日,等到聽雨湖的荷花開,便抱著那一張陳舊的牌位,劃著名木舟去看聽雨湖的荷花。
沿途遇上的人,熟面孔生面孔,都不斷在老去,只有他不曾變過。
轉眼,又是五十年。
五十年的光陰,比不上滄海桑田,卻能讓一名總角少年,變成白鬍子老翁。
聽雨湖上依舊在荷花開時,總有一抹紫色的身影。他單手劃著名扁舟,另一隻手抱著一塊牌位,緩緩穿梭在探出水面兩尺高的荷花之間,孤寂而清幽。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人世間已過百年,而天宮之上,才過去一百天。
玉宇瓊樓的天宮常年隱藏在雲層之間,凡人肉眼並不可見。天宮成群的仙娥駕著雲從宮殿裡出來,去的是王母娘娘的宮殿,昨日王母便說想去蟠桃園看看那三千年才開一次的桃花。於是,成群的仙娥都要陪伴左右。
太上老君又煉成了一味仙丹,在眾仙面前口若懸河,說著仙丹的奇效。閒得無事的眾仙聽得有滋有味,過後又私下裡送了禮,讓老君賣個人情贈上一顆。
生在仙宮,日子過得十分悠閒,這頭眾仙聚在一起喝酒談話,那頭幾名仙君相約一塊要去北冥之地看一看。
只有碧露宮至為安靜,一天難得聽到點聲音,連蓮花池裡頭的錦鯉在水中翻身激起一點水花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兩名負責打掃仙宮的仙女剛從房裡出來。
「仙君從凡間回來都上百天了,現下還沒醒過來,會不會有事?」
「瀾舟仙君也說了,仙君只是仙元未恢復,歇息一段時間便好。」
「要不,再讓太上老君來看看,說不準,他的仙丹能讓仙君快些醒過來呢。」
「再看看罷,若是再過些日子仙君還不醒,就去請太上老君來一趟。」
房中,小軒窗微微打開了些,天宮的清風徐徐地從窗口拂進來。玉榻四周垂著白色輕紗,經風一吹,白紗輕輕飄動。玉榻之上躺著一名絕世男子,他輕抿著唇,神色寧靜。
突然,他濃密的眼睫微微動了動,過不久眼瞼打開,露出一雙墨琉璃似的眸子。
他的手動了動,偏頭看了看房裡的擺設,才明白過來,自己身處天宮。他撐起身子,下了床,走到木架前,穿上那一身似雪的白衣,腳步輕盈地出了門。
碧露宮的蓮花開得正好,不太大的池子裡,十來朵淡粉色的蓮花伸出水面挺立,旁側點綴幾片綠葉,綠葉上珍珠似的水珠搖搖欲墜,引得綠葉也一顫一顫。水中幾尾花色錦鯉搖著尾巴暢遊,偶爾冒出水面,張著嘴呼吸幾口又一頭扎進了水裡。
池子邊偶爾升騰起一陣輕紗般的仙霧,白衣男子站在池子邊上,視線落在池中那高矮不齊的蓮花上,似水的眸子裡毫無波瀾。
靜靜地站在池子前良久,白色的仙霧欲將他白色的身影包裹。
身後響起了輕盈的腳步聲,白衣男子一個轉身。不遠處,站著一名穿藍衣的男子,四目交匯那一刻被定格。
蓮花池邊仙霧繚繞,池中荷花開得正好,水中錦鯉游得緩慢。那一白一藍的身影,誰也沒動,四周萬物都靜止了下來。
藍衣男子拱著手道:「小仙穆錦,今日剛飛升成仙,特來向仙君請安。」
白衣男子的唇邊緩緩浮起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天下無雙的眉眼比畫更美,令那一池嬌艷的蓮花都失去了光彩。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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